“再來。”田真迅速爬起來,拭去唇角的血跡。
說話的工夫,魔蓮已有幾片花瓣不知不覺地張開了。
朝華君冷聲道:“你並非魔族,不可能借到魔蓮之力,讓開。”
再接強招,田真後退數步,搖晃著站穩。
眼見蓮花就要完全綻放,朝華君終於閉目,金色鳳翼張開,涅槃之火再現,直摧魔蓮。
沒有避讓,炎炎火光越來越近,似欲焚盡一切,讓反抗的人灰飛煙滅。
僅餘的神力,築成最後的、薄弱的結界。
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心頭就是有點惋惜,田真立於原地,正要閉目——
忽然,頭頂的天幕閃現幾道長而耀眼的銀光,仿佛是巨大的裂縫,刹那間層雲齊散,天光瀉下,冰海恍如白晝,魔蓮完全綻開,蓮中數道黑氣衝出,直入半空裂縫之中!
長空風起,隱隱傳來一道響聲,很遙遠,有如山崩。
火焰滅,冰海寂,朝華君收招。
田真倒在地上艱難地喘息,不知是悲是喜。
許久,四周的光線重新暗下去,天幕恢複平靜,星光再現。龐大的魔蓮仿佛失去了生命力,迅速枯萎,無聲倒落在地,化作塵土,隻留下一粒碧綠晶瑩的蓮子。
朝華君默默地在原地站了許久,最終歎息一聲,俯身從地上拾起那粒蓮子,緩步朝田真走過去。
田真勉強爬起來,踉蹌後退:“朝華君這次手下留情,我會記住。”
見她這樣防備,朝華君沒說什麼,將蓮子重新放在了地上。
魔兵神兵匆匆趕到。
“天脈已斷,”朝華君轉身,聲音略顯疲憊,“回去吧。”
田真被攙扶著站穩,望著那背影,也有點黯然,先前的那些芥蒂都隨之消失——無論是擔心報複,還是為將來的求情留下退路,至少他真的放過了自己
.
出冰海,遠極地,歸去途中,十方虛野處處都有受創的痕跡,山頭被削,木石滾倒,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地震。
親眼目睹魔蓮成功開放,卻不知結果究竟如何,田真焦急又不安,與魔業護法一起帶著眾魔兵日夜兼程趕回虛天魔界。
蓮子吃下,受損真元逐漸恢複。
離魔界越近,心跳越厲害,田真既害怕又期待,對於她拚命維護魔蓮的事,魔業護法並不知底細,忍不住責問。
“靈脈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番魔蓮開,也不見有什麼好處。”
“你差點連命都沒了,不該魯莽。”
……
他兀自責備,田真忽然停住行進,直直地望著前方。
感覺到氣氛不對,魔業護法開始莫名,跟著抬頭一看,頓時也傻住了
.
天地間,強烈的魔光將層雲映得藍瑩瑩的,雲中立有一高大黑影,寬袍廣袖,發飾閃著炫目金光,渾身氣勢迫人。
太上鏡破,殺神再臨六界。
“鳳凰,你辛苦了。”熟悉的鼻音,渾厚威嚴,依舊高高在上如同賜予,他站在那裏,沒有主動迎上來。
分別不過千日,中間卻好像隔了千萬年。
田真嘴角抽動。
見她無任何表示,魔神明顯不滿了:“嗯?”
好麵子的魔神大人,自然不會當著這麼多部屬的麵主動,田真仍是故意站在原地,甚至將臉別過去看風景,隻悄悄用眼角餘光瞟他。
“陛下!陛下回來了!”魔業護法先回神,又驚又喜又怕,聲音都嚇得顫抖了。
眾魔兵紛紛跟著跪倒參拜。
魔神終於抬起一隻手:“鳳凰!”
聽出不容抗拒的語氣,田真終於失笑,撲過去。
久違的懷抱是這麼的近,迫不及待要奔入其中,一顆心在胸中跳得厲害,明明要笑,偏偏又想哭,欣慰、委屈,各種感覺夾雜在一起。
魔神單手接住她。
低低的眉,狹長的眼,沒有半點變化,深黑眸底沉澱著一絲溫柔。
“鳳凰,讓吾思念。”
此神的表達向來直接,田真想要做出點嬌羞的模樣,無奈嘴角已不聽使喚地彎上去了,她拉住他額前那縷長發:“幾年不見,陛下還是這麼貌美。”
魔神抬眼評價:“你,醜陋了。”
“說謊的陛下。”
“是嗎?”
“陛下長了一雙太誠實的眼睛,它會出賣你。”
魔神低頭道:“識破吾之謊言,這就得意了嗎?”
“當然,”田真仰臉笑,眼圈卻有點紅,“誰知道你也會說謊,那時候我以為你真的……”
魔神撫摸她的眼:“令你悲傷,是吾之過。”
此神經常是把別人氣死、拍死了,然後來一句“是吾之過”,田真憤憤道:“陛下,道歉要有誠意!”
魔神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