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櫃的,走吧。馬軍門的家人我們都救出來了,現在就等了你,王大人特別安排我們來接你,不然真的要走不出去了!”
這個有著古怪名字,叫“黑鐵”的人說的話,卻並沒有讓秦廣成起身:“我就知道述之一定是個做大事的,我果然沒有看錯。”
黑鐵有些急了:“秦掌櫃的,這些話回榮縣再說吧,清兵眼看就要來了!”
“我不走,”秦廣成搖了搖頭:“我秦某在這經營了半輩子,牽掛太多,走不了了,我走了,我的經理怎麼辦?我的夥計怎麼辦?我那麼多的產業,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拱手交給別人?”
眼看著黑鐵還要勸說,秦廣成擺了擺手:“回去告訴述之,他造反造的好,鐵路鐵路,讓那麼多人血本無歸,現在朝廷又要收回鐵路,真的想讓大家都上吊嗎?還好述之他抽手的快,不然我真是愧對他了。我是生在成都,死也要死在成都的了。等他革......革命成功那天,再來找我不遲。更何況......”
秦廣成忽然冷笑了幾聲:“我秦某在這生活了幾輩子,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述之雖然是我把兄弟,可他造反所謂何事,我秦家是誰想動就能動的嗎?”
眼看秦廣成主意已定,再行勸說也是不可能的了。黑鐵有些無奈,拿出一把槍放到了秦廣成前麵。
秦廣成看了一眼:“拿回去吧,真要有事,一把槍救不了我秦家。黑鐵,千萬要把馬家的人送出去,拜托了!”
“保重,秦掌櫃的!”黑鐵拱了拱手。
“老爺,我們真的不走?”
秦廣成又搖了搖頭:“不走,拿我的片子去杜查理那,還有幾個洋商那,就說我這次進來的布,一律對折賣給他們,條件是讓他們出麵,在買賣達成之前,不許官府的人來抓我,有洋人出麵或者有救!”
......
馬騁德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婿竟然會造反了!
原本父親親自幫韻欣挑選的丈夫,想來前程一片遠大,誰想到,王恒嶽竟然會犯下了殺頭滅門的罪!
造反,馬家祖祖輩輩都從來沒有想過。
要不是父親去世不久,威望猶存,再加上馬聘三的上下打點,隻怕現在自己全家人都已經被關到大牢去了。
這個叫什麼黑鐵的,帶著一幫子人,解決了門口監視馬家的衛兵,說要把馬家全家都帶到榮縣去。
人可以走,可家產怎麼辦?黑鐵又說什麼家產不要了,早晚還能回來的,可這一走,還能回得來嗎?
沒辦法,再呆在這裏早晚死路一條,明知道前麵是條絕路,也隻能硬闖了!
一大家子人被安排在了幾輛馬車上,前麵後麵各是一輛裝滿了貨物的車,上麵懸掛著“寶嘉洋貨行”幾個字,那是杜查理的洋行。
走了一段,杜查理親自出現在了路口等著,穿著洋服,戴著禮帽,手裏駐著一根文明棍,頗有氣派。
一見車隊到了,也不說話,上了自己的車,親自開路。
杜查理的麵子果然大,一路暢通無阻,一直出了成都,居然沒有一個人上來盤查的。
“杜經理,多謝了。”眼看出了成都,黑鐵拱手說道。
“好說,好說,這個王述之,膽子比天還大,他上次買大炮,我就說他要造反,怎麼樣?這不果然反了?”杜查理很為自己的先見之明得意:“回去告訴王述之,我又幫他弄了兩挺重機槍,讓他好好守著榮縣,千萬別那麼早丟了,重機槍我等兩天就想辦法幫他弄進榮縣!”
黑鐵實在不懂,幫著恒帥偷運家人那麼危險的事,杜查理這樣的商人居然一點好處不要,而且還和得意的樣子。
杜查理心情極好:“我說小夥子,這做生意的竅門你是不懂的,不光是我,克萊曼那些外國商人,也都盼著你們榮縣能守的時間越長越好。這打的時間越長,打的越是激烈,我們這軍火買賣豈不是越可以做的大?”
黑鐵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來榮縣前,俞雷專門吩咐自己找杜查理幫忙,而且料定杜查理一定會幫忙的。
俞雷看的實在準,他猜到恒帥既然敢反,就一定有了充分準備。
杜查理、克萊曼這些商人,之前不幫革命黨,是料到革命黨勢力單薄,造反不會成功,但王恒嶽卻大不一樣了。
王恒嶽之前就大肆采購了那麼多的武器,早有防備,一旦打起來,榮縣什麼時候會被清軍攻陷還真不好說。但這對於商人來說,就是天大的商機。
把武器賣給王恒嶽,賣個清軍,兩頭賺錢,何樂不為?
說不定真到了榮縣守不住的時候,這些商人還會想方設法的保住榮縣!
告別了杜查理,朝前走了小半日,忽然聽到後麵隱隱傳來喊殺聲,接著負責斷後的兄弟匆匆趕來:“清軍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