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宦很顯然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可怕變局!
陳宦急了,怕了!
現在最大的對手並不是護國軍,而是王恒嶽指揮的定國軍。勢如破竹的定國軍!
最讓陳宦擔心的,是王恒嶽居然在取得優勢的情況下,並沒有繼續攻擊,反而讓出了一條路來。
如果王恒嶽繼續攻擊北洋軍,那倒可以讓陳宦放心一些,北洋軍是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但偏偏王恒嶽卻並沒有這麼做。
他,竟然不打了!
處在絕境中的野獸,一旦看到生的希望,第一反應不是去攻擊獵人,而是想方設法的奪路逃跑!
而在四川的北洋,就是這樣的情況!
曹錕第一個跑了,而且留下了大量的輜重。甚至就連一個團的大炮,他也全部扔在了四川,整整一個炮團的裝備,完整交給了王恒嶽!
然後是張敬堯......
兩個師的北洋都跑了,其它的部隊呢?
“南湖,南湖救我。”看到四川宣慰使胡鄂公進來,陳宦一把拉住了他:“北洋皆敗,王恒嶽眼看就要殺到成都來了!”
“養鈿,你糊塗啊!”胡鄂公連連頓足:“雲南才亂,我就教你不可輕易起兵,王恒嶽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知道?這人就是一隻惡狼,總是躲在暗處,趁你不注意的時候狠狠咬你一口!雲南獨立,那麼好的機會,他為什麼不反?他等到就是你們拚得精疲力竭之後,再來揀現成便宜,你們,哎......”
“當時我亦無法,我原以為平息雲南亂黨不過朝夕之間,爾後可以以得勝之師,趁著我北洋精銳都在,一舉蕩平王恒嶽,誰想到......”陳宦想到這裏,唉聲歎氣:“這也暫時別說了,還是想想現在應該怎麼辦吧!”
胡鄂公在那略一沉吟:“袁慰亭已經宣布不再當皇帝了,但那些人麵對如此天賜良機,怎肯善罷甘休?必然要趁此機會趕盡殺絕,養鈿,當今之計該為自己考慮了。胡某不才,願為養鈿去王恒嶽那一趟,商談停火,以保四川安全!”
陳宦聞言大喜:“南湖可有良計?”
胡鄂公低聲說道:“可和王恒嶽暗通款曲,製定四條停戰協議。其一,兩軍保持現有防線,無論大小部分不得亂出部哨外襲,倘如違約冒進,格殺無論;其二,軍使及信差出入,以兩軍高級長官所指定之道路為限,軍使除特別許可外,以兩地為限,但不得攜帶軍器,軍使以兩尺見方之白旗為標幟,如軍使無故圖害者,依刑律治罪;其三,凡有著軍服攜帶器械,徘徊於兩軍步哨線之內者,準予射擊或擒捕; 此次停戰自四月七日起到五月六日止。”
“好,好!”陳宦握住了胡鄂公的手:“一切就有勞南湖了?”
......
“什麼?四點停戰協議?”王恒嶽把停戰協議拿在手裏一看,“哈哈”大笑:“四點?一條我都不答應!”
滿懷希望的胡鄂公大驚失色:“還請都督三思,再打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王恒嶽又複大笑:“重慶已到我手,北洋又已退出,成都旦夕可得。難道到了這個時候,還要我接受什麼停戰協議嗎?笑話,回去告訴陳宦,交出成都,留下全部武器,不許帶一兵一卒,爾後離開成都,我王恒嶽可以保證他的生命安全,除此之外再無商量可能!”
王恒嶽的口氣如此強硬,是胡鄂公沒有想到的。
本來按照過去經驗,王恒嶽這個人素來都是很好說話的人,當年他四川都督的位置唾手可得,也都輕易放棄,怎麼今天忽然性格大變?
胡鄂公硬著頭皮說道:
“既然都督不肯答應,不若我回去勸說成武將軍響應大局,宣布四川獨立如何?”
“胡鄂公,你當真以為我會答應?”王恒嶽收起笑臉:“袁世凱破壞體製,妄自稱帝,天怒人怨,當年陳宧承辦帝製,在將軍公署,舉行國體投票,強迫一百四十六名代表‘一致讚成’君主立憲,說什麼‘並皆推戴今大總統為皇帝,可見億兆一心,國是已定。’隨後發勸進電給袁世凱,‘民意不可拂逆,事機不可遷延,應懇請聖主於明年元旦吉辰,踐祚建極,布告天下,以正名分而奠人心。’宣布什麼‘文告宣布於省垣暨城外十裏內,自十二月三十日起宣告戒嚴,要求軍民人等,一體遵循,並分飭軍警對川滇接壤要衝,嚴密籌備,節節扼守’。難道他便沒有想過今天嗎?我不殺他,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王恒嶽的口氣,一點商量餘地也都沒有。至此,胡鄂公知道再無談判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