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國民政府的北伐進行得轟轟烈烈,但在危機麵前,北洋非但沒有團結一致,反而依舊為了權利在那明爭暗鬥!
直係在馮國璋死後,曹錕便高踞首席,長江三督也唯曹馬首是瞻,曹錕之所以能穩坐釣魚台,得力於他的愛將,北洋後起之秀吳佩孚。
吳佩孚雖隻是一名師長,可是一舉手一投足,一言一行都引起全國的注意。他在湖南,始而驅兵疾進,所向無敵。繼而陳兵不戰,通電主和,他能把握時局中心,善為運用,爭取廣大人民的同情與支持。由於他能做能唱,使南北軍人對他都刮目相看,曹錕是他的嫡親長官,這樣一來,水漲船高,便成為直係名至實歸的領袖了。
段祺瑞本可以成為袁世凱的繼承人,整個北洋派的領袖,隻因他過於剛愎,不能容物,又信任徐樹錚,遂失去大多數人的擁戴,隻好鞏固皖係以自重。徐樹錚當然是個角色,可惜太過專橫,又太露鋒芒,他對段的貢獻最大,影響段也最大。至於傅良佐、吳光新、張敬堯之輩,都是段祺瑞的負擔,既不是人才,又不是戰將。
奉係的崛起,當然占了地利,加上段祺瑞在和馮國璋明爭暗鬥時,徐樹錚獻議拉張作霖和奉軍來對付直係,這便給奉係一個壯大的機會。張作霖和皖係在互相利用過程中,占了極大的便宜,因此使他的野心也隨之增長起來。這是一種利害的結合,當他覺得自己力量已可獨行其是時,他便不願受皖係的擺布,甚至要清算徐樹錚。
此後段祺瑞的參戰軍改名邊防軍,後來發展到三個師四個混成旅。外蒙古撤治後,徐樹錚儼然以“西北王”自居,想與“東北王”張作霖分庭抗禮,這一來便迫著張作霖去聯合直係,張作霖和曹錕本來是兩雄不並立的,現在為了對付徐樹錚,竟聯合起來,因為徐樹錚過去的記錄太可怕了,他曾殺害過直係的幕後軍師陸建章,曾拉攏過張的部下孫烈臣,也曾著意勾結曹的愛將吳佩孚,在張作霖和曹錕心目中認為:
“此人萬萬不可得誌,此人若得誌,吾輩將無噍類矣”。
於曹張在反對徐樹錚的共同前提下聯合起來,因此直隸、江蘇、湖北、江西四省和東三省共計七省便成立了反皖係的同盟。
七省聯盟得到徐世昌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勵。徐世昌在袁世凱在世時,就認定徐樹錚是個可怕人物,這兩位本家一直就沒有相好過。
七省同盟開始時並不反對段祺瑞,他們的口號是“清君側”,就是反對段祺瑞身邊的徐樹錚。他們希望段祺瑞能夠親賢人而遠小人。這所謂的小人就是指的徐樹錚。
段祺瑞呢?他不能因外來的壓力而擺脫徐樹錚,政治結合有時很脆弱,有時也很堅硬,段祺瑞和徐樹錚就是無法分開的,因為段祺瑞的新“邊防軍”就是徐樹錚一手建立,同時抓在徐樹錚手中,而安福國會又是徐樹錚一手包辦而加以控製,如果去掉徐樹錚,就是解除了自己的武裝,等於“自毀長城”。
段祺瑞既然不能接受七省聯盟的要求“清君側”,於是局勢就惡化到不可收拾,因為七省聯盟的目的達不到,隻好走極端。
不幸的是皖係大將安徽督軍倪嗣衝患病垂危,見神見鬼,好像很有幾分凶兆。當年對付馮國璋時,督軍團便是以倪嗣衝為先鋒,他接替張勳督皖,也接收了張勳的部隊,在皖係中,比起吳光新和傅良佐總算成器多了。現在既然朝不保夕,使段祺瑞如喪左右手。因為倪的病危,使得倪部下馬聯甲也想奪帥印,段祺瑞命馬幫辦安徽軍務,想派段芝貴繼任安徽督軍,徐世昌則主張起用淮軍老將薑桂題。徐段意見既不統一,徐世昌遂決定倪嗣衝一天不死,便一天不開缺,也不補人。
七省聯盟中充當兵諫的先鋒又落到吳佩孚頭上,吳佩孚一再電請撤防北歸,北京政府置之不理。
在彼此爭奪不休的時候,各方勢力又都把目光投到了上海。
上海因為是一個國際都市,所以一直占有特殊的地位,因此淞滬護軍使也變為北洋軍閥一個爭奪的目標!
尤其是直皖兩係對這職位一直沒有放棄爭奪。
淞滬護軍使在官製上不屬於江蘇督軍管轄,當年袁世凱醞釀稱帝時為了牽製馮國璋,所以派遣第四師師長楊善德駐兵上海,兼任淞滬護軍使,馮國璋對於他在江蘇督軍任內權力不能及於上海,心殊耿耿,不斷向北京政府提出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