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爺,您吉祥!”
“安貝勒,您吉祥!”
屋子裏亂哄哄的,人人都在按照之前滿清的規矩互相請著安。
“哎喲,十三爺,您這表可不得了那。”
十三爺得意的拿著手裏的金表在那炫耀著:“這可是正經的法蘭西貨。”
“哎喲,要說還是咱十三爺了不得,法蘭西貨都能帶上。”
“要不借您玩兩天?”
“我可不敢,我可不敢,這要弄壞了我到哪賠您去啊。”
屋子裏響起了一陣哄笑。
“醇王爺到!”
隨著這一聲聲音,方才還亂哄哄的屋子裏一下變得安靜下來。
醇親王愛新覺羅.載灃走了進來。
這位“醇親王”的麵色凝重。打從他的兒子,“大清國”的“宣統帝”在日本人的幫助下逃跑之後,載灃可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
他不但要忍受著警察、特工無休無止的盤問,而且還被趕出了他的醇親王府。這對於享福慣了的載灃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現在已經不是大清國了......
想到這,載灃就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
“王爺,你上座。”
“現在還什麼王爺不王爺的,大清國都沒有了。”載灃又歎息了聲。
“您可不能這麼說。”
“是啊,王爺,大清國是沒有了,但皇上還在,咱就還有複國的希望,您呢,永遠都是咱們的王爺是不......”
屋子亂哄哄的說了起來,仿佛載灃就是他們的主心骨一般。
載灃苦笑著搖了搖頭,還是坐了上去。
“醇王爺,您可得為我們做主啊!”
“醇王爺,沒有可活不下去了!”
載灃皺起了眉頭:“不要急,一個個的來!”
“是,十三爺,還是您先說吧。”
十三爺走了上來,清了一下嗓子:“醇王爺,那些漢人現在可騎到我們滿人頭上來了。您知道不,前兩日敏智被抓了......”
“這事我也聽說過了。”載灃點了點頭:“敏智這人性格暴躁,喜歡惹事,我早就勸過他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民國了,不再是我們愛新覺羅家的天下了,安分點,老老實實太太平平的,出了事,誰也保不了他。可現在倒好,越怕什麼越是要來什麼。這不,就出事了?”
滿人們麵麵相覷,早聽說自從皇上走後,這位醇王爺的膽子是越來越小了,眼下一看果然如此。
十三爺硬了硬頭皮:“話雖然如此說,但民國政府這才做得太過分了吧?當初答應好的優待條件全部取消,還生生的把皇上給逼走了。眼下又把敏智抓了,這不是當著北京城裏那麼多人的麵扇咱們滿人的大嘴巴子嗎?”
載灃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那按照十三爺看,這事應當如何處理那?”
十三爺在那想了一下:“我們的意思呢,是要去北京市政府那請願,讓他們立刻放了敏智,陪禮道歉,然後......”
“然後最好再賠上一大筆錢,是不?”載灃幫他說了下來。
十三爺訕笑幾聲:“能這樣那是最好的了......”
“十三那......”載灃歎息一聲,環顧了下屋子裏的所有人:“眼下是什麼時候?民國了!我們是一些什麼人?喪家之犬!”
屋子裏一下變得鴉雀無聲。
載灃又重重的歎了口氣:“我們都是亡國之人,就該老實安分的呆著,沒事別惹事,有事也得盡量讓著一點,忍氣死不了人,非得要爭那口氣才會死人那。旁的不說,敏智就是榜樣!”
他加重了自己的口氣:“有的人還說什麼要在北京城裏大鬧一場,把皇上給請回來,這簡直就是荒唐之極!當年張勳有兵有槍,都尚且不能成功,眼下就我們這些人,赤手空拳的,難道送給他們去殺嗎?”
十三爺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卻被載灃給打了回去:
“十三,我知道你的日子不好過,皇糧沒有了,自己又沒有一技之長,祖上傳下來的那些家當,也都被你敗光了。好容易從家裏翻出來個翡翠扳指,變了錢,原以為你能安分幾天,誰想到三天不到那些錢你都扔到八大胡同那些姑娘的肚皮上去了......”
十三爺麵紅耳赤。
安貝勒在邊上賠笑道:“醇王爺,十三爺比我們都強,好歹還有塊法蘭西的金表。”
載灃朝十三爺的表鏈子上看去,十三爺情不自禁的捂了一下。載灃一笑:“就你那個,我一瞅表鏈子就知道是個贗品,地攤上淘來充門麵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