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日軍似乎剛剛完成了轉移任務,正在原地休息,縷縷炊煙和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的士兵,顯示著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盯上。
不過當看到他們四周那密密麻麻的一門門如倒伏的巨槍一般的加榴炮時,眾人原本興奮的表情卻變得嚴峻起來。
“起碼一個中隊。”看到眼前這一幕,李參謀小聲在旁邊對方展說道。
“嗯,隻多不少,看,目標就在他們中間,那邊。”方展一邊繼續用望遠鏡仔細搜索著,一邊回答道。
“據情報科說,敵人的雷達應該有兩部,兩部裏,隻有一部目前還能正常工作,而他們跟蹤追捕的信號一直在這一帶,看來應該沒錯了。”李參謀接口道。
“你確定?好了,給大家把作戰任務交代一下吧。”方展笑了一下,隨後轉頭向大家招呼道。
“弟兄們,之前和大家介紹任務的時候因為涉及到機密,所以有點小隱瞞。這裏和大家重新說一下。”看了一眼圍攏在身邊的眾人,方展語氣凝重地說道。
“弟兄們,日軍在四國島上安排了一些雷達,而我們的任務尋找並摧毀這些雷達。”
看著或好奇,或緊張的一副副表情,方展簡略地介紹道。
“那還等啥,幹唄。”隊長的話音剛落,彭錚就立刻咋呼著說道。
“閉嘴,有你啥事。”聽到彭錚的話,燕威臉一黑,隨後小聲在旁邊訓斥道。
“是,任務一定要執行,但怎麼執行卻是個難題,大家也都看到了,與敵人雷達在一起的是一個炮兵中隊,另外還有數目不詳的衛戍部隊,任務執行起來恐怕有點難度。”讚賞地對彭錚一笑,方展再次說道。
“好了,現在我命令,大家就地潛伏,等待命令。”見眾人再無其他意見,方展低聲命令道,隨後拉起身邊的李參謀繼續起之前的討論。
雖然沒有望遠鏡的幫助,不過此刻燕威透過眼前林木的縫隙仍然可以模糊地看到前方那一大片閃爍著鋼鐵光芒的火炮,此刻如果敵人知曉了己方的位置,恐怕隻需要一顆炮彈就可以輕鬆地把他們殲滅。
與對方那強大的火力相比,燕威隻覺得自己手中那單薄的武器讓自己如同裸體站在刺刀前一般,一種久違的緊張與恐懼也同時從心底泛起,為這種感覺有點羞愧的燕威轉頭向身邊人看了看,卻吃驚地發現,除了神態仍然一成不變的老鄧外,其他人的表情也都與自己相似。
“怕不?”大吹緩慢地挪動著身子湊了過來,笑嗬嗬地朝燕威問道。
“嗯......不怕!你呢?”燕威強自回答道。
“娘的,有點哆嗦。”大吹嘿嘿一笑,摸著頭憨厚地說道。
“怕個鳥,該井裏死河裏死不了。”離他們不遠的老鄧忽然在旁邊開口道。
“我怕這他娘的就是我那條河。”聽到老鄧的話,大吹抬杠道。
“那該你死,你怕也沒用。”老鄧用力縮了縮脖,抱著自己那杆步槍淡淡地說道。
“老鄧,都關鍵時刻了,你也和大夥交交心,你說,你到底怕不怕?”被老鄧激起了膽色的大吹立刻興致勃勃地湊到對方身邊饒有興趣地問道。
“怕?啥時候都怕,就算現在在家,你說不定也因為運氣不好喝水被嗆死呢。怕,戰場上誰都一樣,敵人一樣,我們一樣,當兵的一樣,當官的也一樣,不怕那就不是人了。不過害怕這東西在戰場上可幫不了你,你越怕死得越快。”老鄧的話似曾在哪裏聽過,燕威努力地回憶了一下,忽然想起,老班也曾經如是說過。
“那也沒招啊,不害怕還能咋辦?”大吹摸了摸腦袋,再次求教道。
“受著,這是戰場,你自己想自己的,怎麼都可以,不過要記得,給自己定兩條規矩,第一,不當懦夫,第二,不當俘虜。”有那麼一瞬間,燕威仿佛從老鄧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笑意,可是當他眨了一下眼再去看時,卻絲毫也捕捉不到了。
“我們都不怕犧牲!”
“不怕犧牲不代表應該無謂地去犧牲。”就在燕威想要問幾個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時,前麵隊長和李參謀之間卻忽然爆發出一聲激烈的爭吵。爭吵聲立刻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而兩人卻似乎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爭吵仍然繼續著。
“我們現有的最遠射程的武器除了老鄧的步槍,就是三支擲彈筒,現在我們距離敵人一千米左右,你覺得我們這裏誰有把握能用十發手雷超射程打中那座雷達?”方展將聲音壓低,但是憤怒的情緒卻絲毫不落地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