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論什麼事都無法阻止他繼續任務,而他,也不是幾年前的無能小兒,不過三言兩語罷了,是絕不可能把他駭著的。

看他擺出一副端正無所畏懼的樣子,金穗心也不知是什麼心境,她緩緩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最後才慢慢道:“我原本是想把這個秘密帶到墳墓裏去的,可是……”

可是你如今這樣,簡直是不撞南牆不肯回頭了,要說還有什麼是可動搖你心思的,恐怕也隻有這一樁了。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她頓了頓,才接著說道:“可是前些時候在北平,我見到了你親娘,便想,等哪一日見了你,是不是該把實情告訴你。”

看到對麵金敏傑臉上果然出現大驚大愕的表情,金穗心雖心有不忍,仍是硬著心腸往下道:“我跟你從來就不是一個額娘所生。當年我額娘再度有孕,阿瑪他人在南洋,也同另外一個女子有了身孕。回來之後,我那真正的小弟卻未能見著我阿瑪一麵就沒了,阿瑪他怕我額娘太過傷痛,便把他在外養的那孩子帶了回來,交給我額娘撫養,在外頭,就說是我額娘新生下的孩子。”

金敏傑已目瞪口呆,顯是全不相信。他張著嘴,說了一個“不”字。那神情,看得金穗心心裏不忍。

他對她額娘的感情是很深的。當年,她的小弟沒了之後,她額娘十分悲痛,待阿瑪把孩子帶回來,她額娘就把對自己孩子的愛,都轉移到了那個孩子身上。她額娘是個心善的人,從未在孩子跟前提過自己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對待她和那個孩子,也從未有過親疏之別。敏傑很小的時候,有一回病中,他雖丁點兒大,卻還是有記憶的,記得母親徹夜照顧,為了他不停磕頭拜菩薩,說情願自己折壽,隻要他好起來。後來額娘走了,敏傑有一陣子總覺得是自己那場病,母親說願意折壽換他好起來應了驗。

這會兒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外室生的孩子,被丟棄的孩子,他心裏的衝擊,可想而知。

他先還呆愣愣的,似喪失了思考能力,隔了一會兒,眼珠子轉動,定在金穗心麵上的目光亮了起來。他一笑,那笑,比哭還難看:“你在騙我。”

“我沒必要騙你。你親娘叫水玲瓏,曾是有名的交際花,她眼下是北平唐韶華新娶的姨太太。你要不信,隻管去查證,哪怕親自到水玲瓏跟前去問也能夠。”

金敏傑“嗬嗬嗬”的笑了起來,他一起身,把椅子給推得倒在了地上。看金穗心的目光似能看透金穗心在想什麼一般。

他一邊搖頭,一邊笑,樣子既有些可怕又顯得孤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趕我離開南京城。”

他驀的一步上前,伸手就掐住了金穗心的脖子,眸眼狠戾:“你知道了是不是!”

金穗心想不到他這樣警敏。她被他掐著一把從椅子上拎起來,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兒就此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