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房間的這一邊,金敏傑進了房間,便忍不住抬手,拂掉了麵前桌上的東西。他無法說出自己心中的感受,既是被欺騙的憤怒不堪,也有一星一星的隱痛,還有對過去那段時光的追憶。好像是,這隻是一個契機,是一把錘子,終於打破了他在東洋這幾年冰封住的內心,而被他一直死死壓在內心最深處,連他自己也已經拔除了的那些溫情和懷念,也就順著這一個被錘子打破的小洞,汩汩而出。

他的心,不再是一點兒感覺也沒有,而是也感覺到了痛和難過。

可是,更多是難以接受。他一直以自己是額娘和阿瑪的兒子自居,這一次回到國內來,接受這個任務,既是武川流家族的要求,更多的,也有他認為金穗心身為阿瑪與額娘的女兒竟然不知廉恥,下嫁給一個流氓頭子。這也就罷了,看她的樣子,非但不以為恥,還與那混賬頭子顯得十分恩愛。然而到頭來,他以金穗心的所作所為為恥,卻沒有想到,自己才是那個最最可笑的人。

可她明明能瞞著這件事,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選擇說出來,告訴他?金敏傑深吸著一口氣,壓著心口的痛忍下來。

想到這裏,金敏傑已經明白過來。

一張少年氣的臉陰沉下來,他握緊了放在桌子上的兩隻手,驀的用力狠狠的捶了一下。

金敏傑突然轉過身,直往房間裏走,而後拿了一件外套一個行李箱,便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上的人看到他,眼中瞧著,卻並沒有一個上前去詢問和阻攔。等到金敏傑離開,才有人轉到這邊房間門口來,敲響了俞故笙和金穗心房間的門。

俞故笙剛喝了一碗湯,聽到敲門聲,他朝著金穗心看了一眼。金穗心不自覺拿手帕在嘴角掖了掖,心虛,是必然心虛的。

俞故笙喊了一聲“進來”。

外邊的小子就推門而入,說道:“笙哥,隔壁的小子剛拿了行李箱走了。”

“走了?”

金穗心恍恍的問了一聲。

那小子就道:“是。”

俞故笙抬手擺了擺,示意他先出去。

他起身,負手在金穗心的麵前來回走了兩步。

金穗心垂著頭,猶豫著,也站了起來:“我曉得這一回是我莽撞了,可是……他總歸是我弟弟,你要讓我看著他去死,我做不到。”

俞故笙回過身來,盯著她看。

金穗心不敢抬頭,實在是害怕看到他眼中的責備與失望:“我是想,如果把水玲瓏的事情說出來,或許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去北平,也好。”

“那你知不知道,水玲瓏已在南下的火車上,至多後日,她就會到達南京城?”

金穗心聽聞,急急抬起頭來,看向俞故笙的眼中都是驚愕。驚訝之後,慢慢浮上的就是懊惱與焦急:“那……”

“他或許還不知道北平的動向,”俞故笙長長吸了一口氣,不知在想什麼,良久,才把放在伸身後的手垂下來,“不過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