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玉溪遣了出去,自己在房間裏轉來轉去。忽然想到一個人,她立即就把玉溪喊了進來,問道:“你過去書房看一看,瞧先生還在不在忙。要是燈熄了,你就不要出聲,要是還亮著燈,你過來跟我說。”
玉溪不曉得她要做什麼,但到底行事謹慎,過去的時候先就讓人和書房裏的人說了一聲。
金穗心料得自己雖然看似唬住了玉溪,一時半會兒要想把人扭轉成自己的,還沒有那樣容易,她到不在乎玉溪會提前去書房裏通傳。
而事實上,俞故笙也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在書房裏忙。他不過是無法留在金穗心的麵前罷了,他深知道金穗心的意願,然而自己卻沒有辦法答應她,隻能暫且和她分開一會兒,唯恐她夜半的時候醒來,見著他又是一陣傷心的痛哭。
聽到外邊過來跟他說金穗心房裏的丫頭來傳話,說金穗心叫她來瞧瞧書房的燈熄了沒有。俞故笙放下手中的書,眉頭便皺得有些緊,把人喊了進來,劈頭就是一句。
“你能不能當差?不能當差,立刻就給我滾了出去!”
把玉溪嚇得膝蓋一軟,還未抬頭,先險些跪坐下來。她囁喏著說了一聲:“我是怕先生有什麼要緊的事……”
俞故笙聲調冷得跟冰一樣:“我有沒有要緊的事,是你能過問的?你既是太太的人,太太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別該做的不做,不該做的胡亂攪和!再有下次,你也別在這院子裏出現了。”
玉溪一直都是俞故笙這邊的人,自以為事事都要以俞故笙為先,被他這一番教訓,當真是麵紅耳赤。立即連聲說“是”,回了金穗心這裏。
這點兒小插曲,金穗多少能猜到一點兒。她之所以讓玉溪過去,就是存著這點兒小心思。她在這一點上對俞故笙相信得狠。她剛進門的時候,他就能差遣那麼幾個可得她心的人服侍,眼下他們兩人的感情,他隻會待她更好。
得了玉溪的回話,金穗心這時也已經用了一小碗粥,披了衣裳,她道:“正好,我也睡不著,過去找先生說說話。”
玉溪一直待在上海,並未去過北平和南京。雖然知道太太和先生現在感情好,但依照先生從前的生活習慣,也沒有人就能在他辦事的時候貿貿然闖過去,隻為了說說話的。心裏震駭,卻不敢阻攔,隻好跟著金穗心一塊兒過去。
誰曉得,俞故笙就站在書房外候著,倒像是一早就曉得金穗心要過來,特地迎她似的。
看到她就批了一件外裳,他下了台階來,把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到她身上,不無責怪:“怎麼穿這麼少就出來了?”
話語卻是很輕的,犀利的目光就往玉溪看過來,玉溪一驚,忙的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