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海明和李昊擠在一張床上沉默不語。齊海明把風扇開大了一檔，對著小腿吹，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李昊心裏惦記著沙發上那號人，倒是格外精神，豎著耳朵聽客廳的動靜。徐清銘的傷確實不重，隻是喘息幾下，呼吸漸漸趨於平靜，應該是睡得很安穩。
李昊在夜色中睜著眼睛，周圍家具的輪廓慢慢顯現出來。真的是很簡約的風格，齊海明搬進來的時候，應該並沒有費心去裝飾，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搬走。
這個，倒是像極了一個人，李昊咧開嘴，淒涼的笑了一下。
天蒙蒙亮，齊海明正在慢慢的被光喚醒，突然感覺床上一輕，驚醒過來。
“這麼早？”齊海明沙啞著嗓子。
李昊被他嚇了一跳，愣了一下，說：“我聽到有動靜，他好像醒了”
齊海明倒回床上，抱著枕頭眯了一下，最後起身慢吞吞的去了客廳。徐清銘正在拿著沙發上的衣服往身上套，看到臥室裏麵又出來一個人，便加快了動作，身上的皮膚在熹微的晨光中，居然慢慢變成了粉紅色。
齊海明突然就覺得別扭，走到李昊旁邊悄悄說：“他居然害羞了？大男人的”
李昊沒有搭理他，扭頭看向別處。徐清銘套好了衣服，動作自然了些，耳根子卻還是紅的。
“有沒有身上哪裏不舒服？”李昊感覺他穿衣完畢,把頭轉回來問。
徐清銘看了一會兒李昊，才遲疑的搖搖頭。然後又轉移視線，打量起了齊海明。
“謝謝”徐清銘突然說。還是那種清冽得如夏日的清泉一般的聲音。齊海明一下子就被收買了，撓了一下頭：“我下去買油條”拿上錢，樂嗬嗬的走了。
李昊在徐清銘身邊坐下來，問：“要不要報警？”
徐清銘低下頭，搖了搖，並不說話。李昊找不到話題了，幹脆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齊海明嘴裏叼著油條滿大街搖晃，搖晃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菜市場，厚著臉皮為小帥要了一小塊肉才返程。
三個男人圍著桌子分食油條豆漿。小帥在盆裏格外興奮地大口大口吃肉。齊海明擦了一下油嘴，問徐清銘：“今天去上班嗎？”
徐清銘正在安靜的吃早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聽到齊海明的發問，也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那我幫你請假吧”齊海明熱心道。
“不用了……我自己……”
齊海明碰了個軟釘子，笑了笑，並不生氣。他現在對這個徐清銘越來越好奇了。還以為是個不好相處的人，接觸了才知道其實是害羞的原因，所以不怎麼和人說話。突然就想起他和主管吵架時的情景，那天在樓道裏麵，他是不是漲紅了臉，鼓起勇氣，像一隻小貓一樣？齊海明真後悔那天沒有探出個腦袋看。
徐清銘並不抬頭看齊海明和李昊，吃完油條自覺地將紙扔到垃圾桶，然後去廚房洗手。在洗手台旁邊，一個小腦袋從水裏探出來好奇的打探他。徐清銘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樣，與小帥對視。
小帥興奮了，剛剛吃完肉，正想運動一下，於是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盆沿。徐清銘情不自禁伸出手，將小帥逮出了盆，放到地上。小帥過河拆橋，身子一轉，向客廳爬去，再不看徐清銘一眼。
客廳裏的齊海明正奇怪怎麼徐清銘去廚房去了這麼久。
當他看到小帥趾高氣昂的爬進客廳，毫不客氣的趴到一隻拖鞋上，而身後跟了一個帶著深情眼神的徐清銘時，詫異了。
小帥已經養了十年，個頭早就脫離了可愛的範圍，哪裏入了徐清銘的眼了？
李昊還是細嚼慢咽的吃著油條，絲毫沒有表現出好奇的樣子。齊海明咳了一聲，徐清銘瞬間清醒過來，尷尬的發現客廳裏還有兩人，臉驟然成了粉色。
“我以前……也養過”徐清銘小聲的解釋。
“那好啊，帶過來給小帥搞個聯誼”
徐清銘又轉向拖鞋上趴著的小帥，苦澀的笑了笑，搖搖頭：“在我八歲那年，被我媽媽燉了”
齊海明可惜的歎息了一聲。
徐清銘還記得當時自己哭得背過氣去，整整三天不肯吃東西，全家人都沒有法子，直到第四天的黃昏，那個人來到身邊，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個巴掌，然後強硬的灌下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