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宋大夫悲傷地垂下頭去頓了頓,就繼續道:“戚大夫能如此坦誠,宋某人感激萬分,事關小女的安危,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也要問問她自己的想法。”
戚月理解地點頭,道:“我明白,宋大夫回去跟宋小姐商量吧,七日後的晚上我會駕馬車去濟世醫堂的後門逗留一炷香的時間,若是權衡了利弊還是決定讓宋小姐跟著我,就讓她出來跟我們一道走。”
……
老實說,宋大夫得知了戚月的情況後,的確是有所遲疑,主要是不舍得女兒冒險。
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受了那麼多苦,若是在外頭遇到什麼麻煩,他恐怕連消息都不知道,這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如何放心呢?
這些擔憂,他毫無保留地都跟宋心竹說了,可後者幾乎沒有猶豫,便決定了要跟著戚大夫。
“爹,戚大夫的活法是我最向往的,如果您同意的話,我願意跟戚大夫學習醫術。”
宋大夫到現在都還記得女兒說這話時,眼裏燃起的前所未有的光亮。
所有勸阻的說辭在對上那樣的眼神時都顯得無力,他根本沒法拒絕自己虧欠良多的女兒。
如今,人已經不知道跟著戚大夫走到哪兒去了,他能做的,大概也隻有像那些婦人般,多去廟裏祈禱,願她們母女和戚大夫他們都能平安順遂了……
*
百草縣往南三百二十裏,有一座險峻陡峭的奇山,名叫荊棘山,因山中荊棘叢生而得名。
山下挨著的縣城名叫荊棘縣,因來往想要翻山都需要從縣城繞行,因而城中相對富庶。
城外不遠處的一家茶肆裏,四張桌子占了三張,最醒目的,要數門口那一桌。
那一桌坐著兩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女子,一人抱著個繈褓中的孩子,看著風塵仆仆的像是趕了許久的路。
同他們一起的還有個頗俊俏的小公子,估摸也就十八九歲,長得那叫一個芝蘭玉樹,甚至還有幾分雌雄莫辨的味道,盡管跟兩位女子一樣穿著樸素,風塵仆仆,卻半點看不出狼狽。
那小公子右邊眼尾有一粒殷紅的小痣,如同點睛之筆一般,令那張驚為天人的臉少了幾分神性。
若是個女子,生了這副模樣少不得要一邊被罵狐媚,一邊被數不清的男人惦念,可偏偏是個男子……
小公子似是有所察覺,抬眸冷淡地掃了一眼過來,眼底冰冷得令人莫名頭皮發緊,竟是心虛地不敢再看了。
這奇怪的組合不是別人,正是戚月他們。
鍾秀秀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可看到戚月的臉又忍不住晃了下神。
盡管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可對上戚月這張卸掉了所有偽裝的臉,她還是控製不住的驚豔。
她還問過戚月,為什麼要往臉上畫那麼醜的胎記。得到的回答是剛開始胎記是真的,後來用藥消退了,為免多費口舌解釋,才繼續偽裝的。
用的藥戚月也都告訴她了,說來也是神奇,那麼嚴重的胎記竟用了月餘就全消了,隻是在眼角留下一點痕跡,除了平添了美感外,沒有任何影響。
“姐……咳,哥,”鍾秀秀有些別扭地開口 ,“我們趕了這麼久的路,都沒怎麼休息,這次也不停一停嗎?”
戚月刻意壓沉了聲音緩緩道:“荊棘縣人口多,我們可以停一停。這些天我們經過的地方偶爾也能遇到服食那東西的病患,進了城隻怕會更多。”
鍾秀秀讚同地點了點頭,小聲道:“真可怕呀,他們好多都死到臨頭了還不肯戒掉……”
宋心竹淡淡地笑了下,若有所思地說:“貪圖享樂,必不會長久,他們既然選了這條路,就該承受相應的代價。”
戚月滿是讚許地看向她,“不錯啊,心竹,覺悟很高!”
“師父說笑了。”
被叫了一路的師父,戚月還是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