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換上林巧早已準備妥當的女裝,戚月站在銅鏡前,一時有些恍惚。
她已經有三年沒穿過女裝了,如今看著鏡中錦衣羅裙的自己,隻剩下了不習慣。
烏黑的長發瀑布似的散下來,戚月坐在梳妝鏡前有些無從下手。
帳外響起林巧的聲音:“王妃,衣服換好了嗎?可要屬下進去給您梳妝?”
戚月將篦子扔到梳妝台上,麵無表情揚聲道:“進來吧。”
林巧很快垂首走了進來,看清戚月的樣子時,眼中也不禁生出了一絲久違的光亮。
她一邊拿起篦子替戚月梳頭,一邊自然而然淡笑道:“王爺眼光真好,月白色很適合王妃呢。”
戚月默不作聲地盯著銅鏡裏的人,見林巧動作熟稔很快就將自己的頭發綰了個簡單地發髻,不由道:“你還挺厲害,什麼都會做?”
林巧愣了愣,繼而失笑道:“王妃謬讚了,能在王爺手下做事的,不會些本事可不行。像屬下這樣無依無靠的姑娘還有很多,為了替王爺收集情報,要學很多東西,以便潛入各個勢力之中,唔……這些說來也比較複雜,更多的屬下也不太清楚,有機會王妃可以問問王爺。”
戚月又沉默了。
她明明不想了解池斐忱的事,可總是忍不住盡可能多的打探一些,甚至連他身邊的人都要逐一探究。
林巧又道:“不過說起來,也不都是無依無靠的,有很多姐妹都跟屬下一樣,從王爺手下挑個心儀的嫁了,王爺對這些一向寬厚,隻要兩心相悅的向他提了,他都會許,還會包一份豐厚的禮金。雖不能大操大辦,但該有的都會給。”
就是說,這個林巧已經許了人家?不知道為什麼,在得知這個答案後,一直以來堵在戚月心裏的莫名其妙的疙瘩一下子就疏解了,戚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竟然一直很在意林巧的存在來著。
戚月:……這種事真的不能深想,越想就越發覺得自己這三年都是枉然。
“王妃怎麼了?”林巧見她半晌沒有言語,不禁有些忐忑地問。
戚月木著臉,好一會兒也隻憋出一句:“別叫我王妃。”
林巧又笑了,“按禮製來說,王爺同王妃還未行大婚之禮,的確不該叫王妃,可王爺此前特意交代過了,為了讓王妃盡快適應,隻得先從稱謂上改起。再加上王爺與王妃的故事不日就將傳遍大渝境內,屆時想必也沒人在意這些虛禮。”
戚月心裏裝著事,一時間竟都沒覺察出她話裏的古怪,直到跟隨池斐忱走了三日,才漸漸意識到他說的讓她認下宣王妃的身份,不是說說而已的。
池斐忱此次算是私訪,沒有弄太大的排場,跟著的護衛大多偽裝成平頭百姓分散在遠處盯著,明麵上看起來,就像年輕夫婦帶著幼子出遊,身邊還跟著一個侍女和兩個小廝,至多也就能看出是富庶人家出身。
也多虧了這樣,戚月一路上才能“有幸”聽到不少關於自己的傳聞。
“哎!你們聽說了嘛?南潯那個聽杏樓的樓主越公子,其實是個女子,本名叫戚月!”
“戚月?怎麼那麼耳熟呢?”
“就是先前宣王殿下說的那位,找了好久的宣王妃!”
“我天,這宣王妃當真了不得啊!竟然能不聲不響地撐起那麼大一個聽杏樓呢?”
“可不嘛!都說宣王妃布衣出身不配入皇家,我看明明配得很!這幾年誰沒聽說過聽杏樓的名號?誰聽了越公子的名字不拜服?”
“就是就是!我七舅公的表侄的外甥的三叔當初可是藥石難醫時日無多了,要不是越公子……啊不!要不是宣王妃出手,早都下葬了不知道多久了!”
“哎不過話說回來,這宣王妃聽杏樓樓主做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坦白了身份啊?”
“還能為什麼?被宣王殿下感動了唄!要我說這就是一段千古佳話啊!堂堂皇子知恩圖報以身相許,力排眾議娶恩人為妻,恩人被他一片赤誠打動,兩人情投意合,從此過上了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嘖嘖嘖!戲文裏都不敢這麼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