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歸會為某些東西著迷的。廖文化心想。
老公沈文煙就從來沒離開過手。每當自已舉出若幹吸煙的危害時,老公的反駁卻顯得更具說服力:“戒煙?擱壁陳冰冰的老公不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嗎?戒煙的第二年,便被查出肺部有陰影。化療還沒完呢,便英年早逝!還有你爸,抽了大半輩子煙啦,也不知哪根神經錯亂啦,宣布戒煙,這不也查出肺癌啦!文化啊!我什麼都可以依你,以後‘戒煙’這兩個字,莫在我麵前提。”語氣不容動搖的堅定,不給自己任何反駁的餘地。
還有孩子他外婆自己的親娘對麻將的狂熱那更是老當益壯,老而彌堅。廖文化有六姐妹,老媽是在每個子女處輪著住的。每到一處,老媽子身邊總是聚集著一幫子“誌同道合”的老頭子老太太們。每到一處,老太太也必呼朋引類,共築長城。幹勁十足,樂此不疲。記得那天自己忘帶鑰匙回家敲門,敲了半天,門都快被自已的拳頭敲破,又是叫又是喊的,老太太在屋裏竟然充耳不聞,等自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從擱壁陽台爬進家裏時,發現她老人家正用蒼繩拍打蚊子呢。正想替她檢查一下是否助聽器壞了,忽聞屋外一聲喊:“劉滿娭毑,三缺一啦!”她卻衝窗外高呼:“你們先擺桌子,我就來!”當時,自已差一點沒背個氣去。後來聽了奇誌大兵的相聲《四個娭毑打麻將》,廖文化就堅信那是為自已老媽量身定做的。
想到自己的愛好,廖文化覺著那應該是最健康最衛生的啦!
晨練。準確地說南方清晨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氣讓自己上癮。想當年懷著兒子九個月時自己還堅持晨練呢。兒子早產便是自己癡迷的結果。
想到兒子,廖文化心不覺一沉。兒子,兒子是個例外。而這個例外,現在卻成了自己和老公最大的心病。都二十四歲的人了,沒有個明確的愛好,不僅如此,最讓人擔心的他竟然對什麼事情都表現出漠不關心。
這種狀況從小便己經初現端倪。兒子六歲那年,爺爺病危,全家人都聚集在爺爺的病床前,準備送他最後一程,突然爺爺眼睛睜開在人群中艱難地找尋著,家裏人都明白他想看一看他心愛的孫兒。沈文趕緊把阿略推到爺爺的床前。“叫爺爺。趕快叫爺爺!”阿略望著曾經時常拄著拐仗帶自己去買好東西吃的爺爺現在直直地躺在床上,於是他嘴巴張了半天,但卻沒憋出半個字來。沈文一急有他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快叫爺爺啊?”這下果然是奏效,阿略張開了嘴。“哇!”地哭出了響聲。在阿略驚天動地的哭聲中爺爺閉上了雙眼。當全家人搶天呼地的群哭開始後,阿略卻收住了哭聲,瞪著他那雙不怎麼寬域但異常閃亮的眼睛怔怔地望著周圍的一切,不知所措。
十五歲那年,阿略念高一。所在的三十七中是一所新成立的中學,硬件設備一流,生源卻極其複雜,都是其他各校“出類拔萃”的人物,其中佼佼者多為北方南下幹部子弟。平時小打小鬧那是家常便飯,大規模的群毆也是時有發生。這一天,阿略所在的高一七班與高一八班因食堂爭奪座位的原因相約在學校後麵的山丘上展開了世紀大戰。一直試著罩著阿略的雷宇同學全幅武裝地衝到阿略身邊將一口扳磚塞到了他的手裏,整了整阿略的衣領向他下達了命令:“敵人衝上來,就死命拍他的頭,絕不能手軟。打不贏就喊我的名字。”
“這磚從哪來的……”沒等阿略說完,一臉興奮的雷宇早己跑到體育委員“老大”鄭毅那請命去了。正當阿略琢磨著那塊長得有點特別的磚從哪裏來的時候,大戰己經開始了。戰鬥雙方口裏還喊著:“操你丫的!”“瞧你丫那操興!”“跟你們丫死磕!”等戰鬥口號。有一個不和諧音是雷宇朝阿略方向發出的:“快來救我!”阿略哪有聽到。看著手裏的家夥口中碎碎地念叨著朝戰場走去。戰鬥沒有很久就結束了。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盡是些“英勇負傷”的同學,唯一屹立沒倒的是阿略同學。他仍在琢磨這塊有點“精致”的磚是從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