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院子門口的宮侍見是他,都有些驚訝。但眾人一向知道顏莘待他與別人不一般,即便是犯了這種大錯,也說不好會立時原諒了他,便也不敢阻攔,隻放了他進去了。
再往裏麵走,便是外殿的大門,卻是無論如何都再也進不去的了。柳臻候了一陣子,卻不見一個自己熟悉的人出來幫忙通報,便有些立不住了。
焦急中他突然想起了文源閣一向是會有些出了錯的人來外殿門外的廊子裏跪著的。而每過一陣子便會有人進去通報一次,她若是氣消了,就會準他進去的。
他先前也見過有人過來跪過。她又向來心軟,知道直直地在那裏跪上些時候,是萬分難過的。因此一般也不會要人候上太久。而且隻要是罪過不大,最後也都肯見。
他便想著如今隻要她肯見自己,再好生求求,該是沒什麼說不通的。
想到這裏,柳臻便打定了主意。走到廊下,跪了過去。
守在門口的人果然進去通報了。然而不多時,卻是若韻出來,皺了眉頭看他,一語不發。
柳臻拽住若韻衣角,帶了絲哭腔道,“哥哥,求求你了,幫我進去通報吧。”
若韻板了臉,低聲道,“你怎麼還有臉過來。”
柳臻也忙壓低了聲音,求道,“你幫我跟皇上說說。我知道錯了,求她別生氣了。”
若韻點點頭,又搖搖頭,有些為難道,“這次可真得夠嗆了。皇上是真的生氣了。你也不看看你今兒個都幹了些什麼混賬事兒。別說她了,連我都覺得你混蛋。”
“那你也好歹幫我求求啊。”柳臻不肯放棄,哀聲道。
在宮裏,得若韻喜歡的人可實在是不多。
柳臻雖然年輕又有些恃寵,然而畢竟平日裏乖巧可愛,整日裏哥哥長、哥哥短,甜甜地跟在他後麵喊著,倒也不惹他討厭。如今犯了事兒,也仍舊是一臉可憐樣子地來求自己,他便有些於心不忍。
兼之他實在是禁不住他一個勁兒地扯著自己的衣角晃,便隻得無奈道,“那我去試試吧。”
見柳臻一臉期待地點頭,他便歎了口氣轉身。然而走了兩步,若韻想了想,又回頭道,“你也別抱太大期望。”
柳臻又連連點頭。
不料好一會兒的時間,也沒見若韻再出來。柳臻跪在那裏,隻覺得夜裏的冷氣冷到了自己骨髓裏,滿身發寒。他期望了好久,中間卻隻有幾個宮侍出去,路過時還看了自己幾眼。他心下便有些忐忑,卻又不敢開口問裏麵如何了,隻得繼續默默地跪著。
過了又好一陣子,卻聽得從外麵傳來衣裙摩擦、環佩叮當的聲音。回頭看去,卻是容千青帶了幾個人過來。
容千青走近,見他跪在地上,便接連低聲驚呼了幾聲“小祖宗”。又叫身邊人上前去捂住他嘴,不容他反抗,將他強行拖走。
回到廣內宮,容千青著人將他安頓下來,又過來親自給他倒了杯水,送到他嘴邊。
柳臻不看他,隻伸手推開。
容千青知他是氣憤自己將他帶回來,便隻得無奈道,“你也不想想,我是如何知道的。”
柳臻愣了愣。
“是皇上派人叫我去接你回來的。”
柳臻心裏一涼,低頭不語。
容千青接著又道,“你著什麼急?她正為你的事兒氣得不行,到現在都沒歇下。又怎麼可能肯見你。你就不能等她過些日子氣消了,再過去求饒?非要萬分心急地今兒個過去,隻徒勞惹她生氣。”
“現在好了,若韻因著你,也被打了。我明日也定然要遭她一頓訓斥。最要命的是,皇上把你禁足了。沒她同意,你如今是哪兒也去不了了。”
柳臻隻覺得一聲晴天霹靂之後,五髒仿佛被絞碎了般的難過。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容千青見他一臉難過,忙道,“門口會一直有人守著。你可別做傻事。”
柳臻背轉過身子,禁不住痛哭起來。
容千青又勸了他幾句,見他仍舊哭得厲害,便也不好再勸,隻得叮囑宮侍分幾班看護他,方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