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昌城冷的有些讓人害怕，尤其是今年。
從北方來了一場寒潮，打的人們措手不及，一夜之間穿上了笨重的羽絨服，大雪紛紛揚揚的下著，好像要淹沒城市角角落落裏的陳年汙垢。
昌城第一小學的門口熙熙攘攘的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穿著厚重的衣服，舉著沉悶的傘，眼睛盯著校門口，仿佛在盯著什麼獵物。
是獵物，是海底的獵物，是拚命向岸上遊的獵物。
今天是考研日。而這個死氣沉沉的鐵門裏，就是那些被死死摁在水裏，掙紮著向上遊，想要喘一口氣的考研大軍。
盛楠就是這其中的一員。
她看著手底下還差一些寫完的卷子，還有立馬結束的時間，突然覺得一陣疲憊。
後側隱隱約約傳來陣陣啜泣，還有一陣紙張揉搓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尖銳的吼叫，好像在盛楠的腦子裏撕裂了一個口子。
盛楠放下筆，歎了歎氣，不受控製的動了動身體。
她不喜歡這些吵鬧的聲音，很多年了。
因為一旦這些聲音出現在耳朵裏，就像自己的身體被炸開，她想跑，想叫，想發瘋。
可是唐女士說這是她想太多的表現，心靜自然涼，她得學會自己調節情緒。
盛楠默默地深呼吸，吸氣呼氣，再吸氣呼氣。
直到那個同學被拖了出去，盛楠才感覺自己叫囂的細胞慢慢的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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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停筆的時候，尖銳的鈴聲響徹整個校園。
盛楠已經走到了校門口。
雪下的小了一些，稀稀落落的落在地上，疊在已經凍上的地麵。
門口是黑壓壓的人群，盛楠頓了頓，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往前走。
同樣的，她也不想在那種壓抑的考研大軍中尋求一絲淨土。
她還是走了出去，頂著如狼似虎的目光。
“誒，看，有人出來了。”
“看到了，出來這麼早，很厲害嘛”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不會做呢，哈哈哈”
“這次考試難不難啊，同學！”
“同學參加一下我們的采訪吧。”
……
盛楠手指彎了彎，腳步加快。
快炸了，快炸了，快走，快走！
可惜天不遂人願，還是有人攔住了她。
“同學我們是拍短視頻的，能不能和我們說說這次考研有什麼感覺？”
盛楠看著眼前的人，架著攝像機，旁邊兩個應該是一起的，虎視眈眈的盯著她。眼睛都亮晶晶的。
好久沒見過這麼有活力的眼睛了，亮的讓人嫉妒。
盛楠歎口氣，沒什麼感情的開口，“考研感覺難度偏上吧，希望我能…”
“希望您能順利上岸！”旁邊一個小男生有些激動地跺跺腳。
盛楠挑了挑眉，突然沒來由的叛逆，
“希望我不能上岸！”
話一出，采訪的三人都安靜了。
空氣突然沉寂了下來，校門口的吵鬧還在繼續和他們這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盛楠看著鏡頭，笑了笑，“我不喜歡這個專業，所以，上岸了也找不到自己的歸宿。”
直到鏡頭裏隻剩下女生的背影，三人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有點´_＞`酷啊”
“長得也很好看啊。”
“是吧是吧，我也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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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要經過最繁華的市區，暮色四合，路燈和車燈都亮了起來。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穿梭。
盛楠看到了馬路對麵的炸雞店，咽了咽口水。
平時唐女士根本不會讓她有吃這種東西的機會，而作為醫生的盛先生也不可能帶炸雞給她吃。
今天考完試也許是太疲憊了，盛楠決定去買一份，調節一下自己體內即將壓製不住的暴戾因子。
隻是兜裏的手機已經響了很多次，停了就響，大有你不接我不停的架勢。
綠燈亮起，一群人推推搡搡的往對麵走。盛楠頓了頓，還是拿起了手機。
“怎麼半天不接電話？！”
“我剛剛……”
“不管了，考完試趕快回家。”
“我想在外麵吃……”
“不行，又是那些不健康的，還有我已經給你遞交了麵試，明天開始就去試試，雖然你現在這個情況肯定沒有哪家公司會收，但是好歹積累個經驗，你一個女孩子，不努力怎麼超過那些同齡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