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罕無人跡的京城北部二百裏處的西山,卻是重兵鎮守。
“阿鴻,凰玉病逝了…。”幹涸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罷了,也是解脫…。”。想說什麼卻又被胸腔內的癢意折磨的一陣狂咳,那撕心裂肺的聲音像是要將肺腑咳出,瘦骨嶙峋的身體似是承受不住而要隨之散架。
原是站在窗前的男子隻是呆呆地望著皇城方向,像一尊英俊的雕像。好看的眉頭更是緊皺,月光襯的他玉色的皮膚略顯蒼白,托著細小水珠的睫毛微微顫抖看不清眼中的色澤。
“小魚兒是解脫了,可是你,我,這大楚萬萬百姓又如何解脫!”窗前男子驀得轉過身來,一雙燦如星辰的眸子因生氣而紅的駭人,然看到眼前的景象旋即驚惶無措。
入眼卻是一瘦削到極致的男子虛弱地仰躺在塌子上,顴骨因兩頰無肉而高高凸起,五官因這種病態的瘦弱而顯得黯淡,毫無生命力。
那張讓世人癡狂的容顏此時盡顯油盡燈枯之態!
灰白幹枯的長發隨意飄落靠枕上,黑血從抿成一條直線嘴側止不住的向外流淌,那雙枯瘦的幾不可辨的手竭力抓著身下的毯子似是忍耐著劇痛,手腕上一圈黑色對比著慘白的枯皮極其顯眼。
“誰給你下的‘連心’?”窗前男子快步踱來,用帕子擦著那流不盡的毒血,而後什麼如遭大劫,顫聲道:“不,不可能,小魚兒,她,她怎會…。”
“阿鴻,莫要亂想,與凰玉無甚關係。”塌上男子灰敗的麵容上不知因想到什麼而出現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頹敗的身軀突然能坐起,精神也好了一些。
阿鴻心中莫名的一痛,璀璨的星眸由於蓄了水意更添光彩,隻是那抑製不住的悲傷絕望四散開來,空氣中的死氣一時間擠滿了整座房屋。
此時,塌上男子已站了起來,步履緩慢卻堅定地朝隔間書案走去,清輝灑在他那空蕩的衣袍平添疏狂飄逸,灰白的頭發鋪滿挺直的脊背遮住纖瘦到極致的腰跨,整個人背影瘦削而又纖弱卻又矛盾地透著俊秀瀟灑。
“阿鴻,拿去吧,此後亦不必再來。”瘦弱男子從牆後取出一物輕輕放在書桌上,“雲嵐闕和謝宛裳已被誅殺,帝氏江山以後就由你來守護吧。”
阿鴻一臉不可置信,隻是背在身後的雙手更是緊緊攥成拳頭。然後自嘲一笑,帝氏一族如今最近的血脈卻是自己,這天下重擔他們卻是推的一幹二淨!
“保重!”想說什麼卻是又別扭的抿唇,雙拳抱至胸前,不知忍耐些什麼也不看不遠處的瘦弱卻身姿俊秀的男子。
不等桌案邊那瘦弱但似高山般需要仰望一生的男子有任何隻言片語,轉身離去,隻是內心數不出的苦澀悵惘卻又夾雜著絲絲期待與沉重。
突然,窗外半空中一朵煙花炸開,繼而成片成片地散開。
約有半盞茶功夫,一朵亮到極致紅到濃稠的金紅色鳳凰躍於空中,那噴薄而出的烈焰帶著灼燒一切的溫度吞噬夜空,令人無法直視。原本半懸於空中的皎月不知何時已隱藏在黑幕之中以期避其鋒芒,整個天空一色妖曳而又明亮的金紅,炙熱而又哀傷。
而那即要離開西山的一行隊伍忽然停下,最前方騎在馬上的錦袍男子繃直身體仰視天空中一係列變化,毫不收斂的怒意使得周圍屬官侍仆紛紛下馬叩首告罪,跪於泛著血光的冰天雪地之中。
錦衣男子忽而禦馬轉過身子,回望離開的方向,那透著血紅的璀璨雙眸映著滔天怒意。然而,一小片烈烈燃燒的火焰呼應著血紅色在他眸中跳動,璀璨的眸子忽而睜大繼而慢慢歸於平寂,似一波死水毫無波瀾。
“嗬嗬…哈哈哈…。”
錦衣男子倏爾抑製不住的低笑而後狂聲大笑,牢握馬繩的一手中不知怎的用力攥了一下而後將粉末隨手撒於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