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半遇鬼(1 / 3)

這是兩個少年,大的十一二歲,小的不過七八歲,都是一身素服,手執香燭,顯然是來拜祭的。

那大點兒的少年肌膚白皙,在月色下蒼白得幾乎透明,眉目如畫,形容瘦削,看著似乎弱不禁風。他此刻一臉肅穆,倒顯得有些孤高不可親近,隻是畢竟年紀尚小,身量未足,倒給人一種青稚的感覺。

而小的那個孩子,長相雖然與大的那個仿佛,神態舉止卻跳脫多了。他就顯得輕鬆多了,似乎根本不是來祭拜的,剛才因為見到一個和尚念經打瞌睡差點一頭栽倒,還幾乎笑出聲來,惹得大的那個瞪了他一眼,輕聲責備他:

“鶴奴,這是靈前,莊重一些!”

那被叫做鶴奴的這才捂著嘴,神情嚴肅了一些。

後堂沒有點燈,隻有窗外的一彎殘月和前堂隔著重重紗幔透過來的一點光亮,勉強看得到眼前的路。

正中便是一張供桌,依稀可見除了鮮果糕點之外,還有幾樣菜肴,最顯眼的卻是正中的一碗冒尖的白米飯。

看到那些飯菜,鶴奴不知怎麼地想起了偶然聽到一個說法:

據說,人過世的第七天,魂魄會回家見親人的最後一麵。因此,在世的親人未免亡魂見了家人,留戀人間不願離去而錯過投胎,就會準備好豐盛的供品後避開。

今天,正是清河大長公主過世的第七天,而他們剛才溜進來時就知道,公主府上下除了侍衛和前麵那些個和尚外,好像都早早地睡了。

鶴奴四顧周圍,忍不住更靠近旁邊的少年一點,小聲猜測道:“衡哥,你說,大長公主會不會就在這會兒回來啊?”他有些後悔這天跟著來祭拜了。

那被喚作衡哥的少年,皺了皺眉,輕叱了一句:“胡說什麼呢?”見鶴奴有些害怕,想著他畢竟還小,語氣就軟了下來,溫聲安撫,“大長公主在天有靈,她當初既然庇護了我們幾家,現在又怎麼會害我們?你不要怕。”

“誰說我怕了。”鶴奴有些臉紅起來,男孩子最怕被人說膽小之類的了,明明害怕也要強做膽大,“我知道大長公主是好人,就算薨逝了也是好鬼——要是吳王叔也能來祭拜就好了。”雖然強作鎮定,說到後麵,還是免不了露怯,下意識的露出希望有大人在身邊的意思。

“叔叔的腳那個樣子,怎麼可能來。”衡哥聽出鶴奴死鴨子嘴硬,卻也沒笑話他的意思,他也有些遺憾吳王叔不能來,“我們也就隻能這樣表示一下感激之情,不然,誰知道有些人又會說什麼呢,反而害了謝家表叔。”

他望著靈堂,出了一會兒神,才招呼表弟:“咱們點香祭拜吧,蠟燭就別點了,免得驚擾了別人。唉,也隻是稍盡一點心罷了。”

“衡哥,你看!”鶴奴卻瞪大了眼睛,小聲驚呼起來,“那……那是什麼?”聲音都有些抖了起來,完全沒了往日的天不怕地不怕。

衡哥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隻見供桌後麵的棺木上,好像有一隻白白的小手抓著棺蓋,似乎是準備往外爬。

衡哥眨了眨眼,那隻小手不見了。

“沒什麼啊。”衡哥覺得剛才一定是眼花了。

鶴奴小聲而堅決地說,“不,肯定是有鬼!剛才我明明看得很清楚。”說著,他似乎又聽到了什麼動靜,忙緊緊地抱住衡哥的一條胳膊,“衡哥,你聽,是不是有人在哭?”

衡哥推了推鶴奴,正想說“別鬧了”,卻聽見一陣小孩子的哭聲幽幽傳來,那聲音好像就在棺槨那兒。

再仔細聽時,哭聲又不見了,隻聽到外麵風聲呼呼,讓人打從心底覺得滲得慌。

這時候,衡哥心裏也不免毛毛的了,盯著那兒看了一會兒,想著要不要上前探個究竟。

這時,一隻白白的小手又冒了出來,先是一點兒手指尖,再是整個手掌,再是一小節蓮藕般的小胳膊,似乎在棺蓋上摸索著什麼。

衡哥閉上眼,再睜開,那隻小手沒有消失,反而旁邊又多了一隻差不多的,再眨了眨眼,一個小腦袋冒出來了。

這下無論如何也不能當作眼花了。

難道真的遇到鬼了?

衡哥畢竟也還是個孩子,自然也免不了害怕,鶴奴更是嚇得緊緊抓著他,張大嘴,卻連叫也叫不出來。

衡哥到底年紀稍大一點,害怕了一會兒,便疑惑:那棺裏不是睡著大長公主嗎?為什麼會出來個小鬼?又看那“小鬼”似乎隻是在那找什麼東西,並不過來,這才安心一點,安撫鶴奴:“鶴奴,莫怕,沒事的,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