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對這個張富貴沒什麼好感,恨不得約上幾個同窗,蓋了麻袋,好好打一頓出氣,可他娘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爹也肯定會教訓他的。
鍾湘卻倒不由笑了:“那你們去趕跑那個張富貴好不好?”
雲軒剛想應呢,蘭軒就搶先道:“您不是讓平叔去趕跑他了嗎?再說,我和哥哥也不大啊,這樣的事情還是要大人幫忙的。”
鍾湘看他那副賴皮的樣子,拿他沒辦法,隻好不理他,從大兒子那裏把女兒拉過來,溫柔對她道:“以後遇到這樣的事知道怎麼做了沒?”
完全被二哥的話誤導了的謝蘭馨點點頭,眼睛亮閃閃地道:“娘,我知道了,下次遇到這樣的壞人,就讓爹娘和哥哥趕跑他!”
鍾湘:“……”剛才都白說了。
對著嬌滴滴的女兒沒辦法,隻好衝著兩兒子發火:“你們如果哪個學了張富貴的樣兒,我和你爹就寧可當做沒生過!”
“孩兒會引以為戒,絕不沾一個‘賭’字!”謝雲軒認真保證,說完還瞪了謝蘭軒一眼。
“放心啦,娘,你要對你兒子有信心!”謝蘭軒像是沒看到蘭軒的警告眼神,拍著胸脯許諾,“再怎麼說,我也不能當壞人讓妹妹生氣啊。”
賭什麼的,其實他和在族學的幾個同窗放學後,也玩過啊,可是他都是贏的那一個,而且他們也不賭錢,都是贏的人在輸的人身上貼紙條,畫烏龜什麼的,絕對不涉及金錢這種東西,他可認真貫徹“視金錢如糞土”這一條讀書人的終極奧義。
門內鍾湘在教子,門外平叔在“仗勢欺人”。
“張富貴,別給臉不要臉啊,我家小姐先前好心給了雀兒八個銀錁子,每個銀錁子少說也值二兩銀,這就十六兩了,現在又給了十兩,哪家丫鬟小廝值這麼多?要是真嫌錢少,那就先把這些錢還回來,女兒兒子你自己帶走。”
平叔借口契書已經簽下,雀兒和柱子是謝家人了,早把他們“搶”進謝府裏去了,因而這番話倒不會讓雀兒和柱子聽到。
張富貴是別人一凶他就慫的,見平叔帶著幾個身強體壯的大漢圍著他,就渾身發抖,但那欠款卻也很要命,他弱弱地抗議:“那些銀錁子是賞錢,怎麼能算在裏麵。”
“什麼賞錢?你家女兒做了什麼我家小姐要給這麼多賞錢,那明明是雀兒向小姐借的,就算真的是,我家小姐才七歲,說到哪兒,也要說我家小姐被哄騙了,那時候你這銀子不僅要還,還至少要挨上一頓板子!”平叔嚇唬他,根本都不需要怎麼動腦子。
“管家,求求你了,多給點銀錢吧,我家雀兒很懂事的,洗衣煮飯打掃這些不用說,她還很能賺錢,這麼點銀子真的太虧了啊,你隻要再給十兩就夠了!”張富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你說夢話呢?”平叔一腳把他踢開,“十兩銀子我都可以再去買一個調、教好的齊整大丫鬟了,給你?我幹嘛不扔水裏去聽聲響啊!”
“就是,平管家又不是你爹,幹嘛給你錢。”旁邊的打手們都哄笑。
“爹,爹,你要多給點錢,叫爺爺都成!”張富貴完全不要臉了。
“我要有你這樣的兒子,我早一棍子打死了賬,還等著氣死自己啊?”平叔毫不買賬,“快滾,快滾,不然送你到衙門裏吃板子去。”
“要不,買了我也可以啊,我也不要多,隻要十兩,我很能幹的,我以前是綢緞莊的夥計,每天能給東家賺好多銀錢呢。”張富貴賴著不走。
“你以為我們謝府是什麼地方啊?”平叔不耐煩了,“趕走!”
那些家丁就拿著大棍子不客氣地開打,他們下手很有分寸,雷聲大雨點小,真落在張富貴身上的也就那麼幾下,但這麼幾下已經嚇破了張富貴的膽,他連滾帶爬地趕緊逃走,再也不覺得謝府比賭場的那些人好說話了。
張富貴從此就消失在了玉溪村人們的視線裏,沒人知道他把孩子和那三間茅草房都賣了後去了哪,大家再也沒聽到過他的消息。
村裏的長輩倒經常拿他的事來教訓兒孫,賭,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