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是漢人(1 / 2)

說歸說笑歸笑,李賁等他們笑了好一會鬧夠了,才故意咳嗽了兩聲,於是場麵上又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李賁。

他說:“我是漢人,這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可這句話說得簡單,而在場的所有人(當然不包括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這句話代表了什麼。”

趙天不服氣了,好歹他也是讀過兩年私塾,學完了三字經千字文,他平時都是頗有些自傲,覺得和那些粗陋低下,隻知扳著指頭念著口訣算兩句九章算術的匠人不同,可這時候卻被李賁說成了連這麼簡單的四字短句都不能理解的鄉巴佬,這讓他情何以堪。

於是趙天站起來說:“大人,你別小瞧人啊。這句話不就是說咱們自個兒是漢人嗎!這字我認得,也寫得,怎麼就不知道這四個字能代表個什麼?不信我馬上寫給你看。”說著就拿起木棍蹲在地上開始畫起筆畫來。

李賁笑笑,和顏悅色道:“開講之前,我說過如果想要發言就應該舉手示意,被我點名抽到得時候才能說話,請趙天和其他的各位下次都遵守規則。”

李賁這一打岔讓趙天想起來開講之前,之前他的確強調過,上課要有秩序,發言要舉手,這倒顯得他自己沒有禮貌和規矩,搞得他訕訕的說著“我知錯了。”有坐下了。

李賁維持完了課堂紀律,就開始繼續講課:“趙天你也不用不高興,我這麼說自然有道理。天下讀書人很多,卻不是個個讀過書的人都懂得道理。你覺得這句話簡單,我卻說他不簡單。那麼現在趙天,你來告訴我,什麼是漢人?”

趙天一愣,答道:“漢人就是……”

李賁再次打斷他:“當被我點到名回答問題或者發言的時候,請起立站直,用洪亮的聲音說話。”

趙天連忙站起來,高聲答道:“回大人的話,漢人就是,就是咱們這些人。”

其他人又是一陣輕笑。

李賁搖搖頭繼續問道:“那你告訴我,漢人就是咱們,那我是漢人豈不是成了車軲轆話了嗎?可是這句話是車軲轆話嗎?”

趙天搖搖頭,想了想說:“說我是漢人,就好比是說是某人是蒙古人,某人是苗家子弟一樣的意思。”

李賁又問:“既然是一樣的意思,那為什麼不說我是蒙古人,滿人呢?”

趙天急了,道:“那哪能一樣啊,誰跟他們韃子一樣啊?”

李賁達到了目的,他伸手示意趙天坐下,說道:“趙天他說道了關鍵問題,我們為什麼跟其他的蒙古人滿人不一樣?”

李大嘴覺得這個問題很簡單,就想掙個表現,他張嘴就想說話,這時候想起李賁說的課堂紀律,於是立刻把右手用力舉得高高的,仿佛吊住了什麼東西簡直要把他整個身子都扯到半空中一樣。

見有人積極發言,李賁微笑著點名:“李大嘴,你來講講,為什麼不一樣。”

李大嘴看著顯老,其實也不過二十七八歲,他看上去老實,卻是個二愣子脾氣,說話不怎麼經腦子,藏不住事,要不也不會叫李大嘴了。

他被李賁點到名,高興地騰的一下站起來,帶著一身塵土,惹得周圍的人紛紛用手用衣襟扇風。

他也不在意,咧著嘴巴張嘴就說:“蒙古人可跟咱們不一樣,他們都是騎馬放羊的,都穿個皮袍子,一年也不洗一次澡,身上騷醜得很,所以叫做騷韃子,滿人也跟咱們不一樣,他們說話跟咱們不一樣,有些人都不會說漢話,張嘴就嘰裏咕嚕的,就算是會說漢話,也跟咱們不太一樣,說話老是尖個舌頭,說什麼都帶個兒,還有啊,他們都留辮子的,我們都挽發髻的,這也是不一樣的。”

李賁為難他:“那要是我們也剃發了,說話也帶兒音了,是不是就成了滿人了?”

李大嘴想了想,說:“也不是,咱們人還是那些人,還是漢人。”

李賁追問:“為什麼啊?你都說了具體不一樣的地方,可你看都改得差不多了,那為什麼漢人還是沒有成滿人,蒙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