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簌簌落。
落在李暝淵的頭上，肩上，臉上。
帳裏的爭吵聲依舊在，熱鬧地讓人心裏發暖，李暝淵低頭看自己渾身的血跡，眼眶微微發燙。
“殿下，這外麵冷，您才回來可不能再凍著。”
“進去吧。”
李暝淵抬手接住一片雪，雪化在血跡上，一片殷紅。
“陛下！我要悔棋！”蘇禾爽朗的笑聲透過帳子傳出來，“這一步絕對不是我的真實水平。”
李暝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王爺，這小王妃的棋藝到底有多差，屬下真想看看。”從來沒有這麼手癢癢過.....
帳內突然陷入安靜。
突然，簾子一把被掀開！
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出現在李暝淵麵前！
那張小臉的主人先是愣了愣，下一刻，笑地如同初春的淡黃色迎春花簇，鵝毛大雪一片片落下，粘在她長濃密的睫毛上，映得她漆黑明亮的眸子，像是可以看透他的靈魂。
“你回來啦！”
李暝淵哽咽地嗯了一聲，抬手拂去她臉上的雪花，“怎麼不穿白狐裘就出來了？”
“快回帳子裏去，雪大了，仔細染了風寒。”
“...誒，鵝毛大雪哎！”蘇禾這才看到雪又大了，雪花四處鑽，鑽進了她的脖子裏，她縮了縮脖子，喃喃一句：“冷~”
這句冷，帶著鼻音撒嬌哼哼唧唧兩聲，“真的很冷~”
“那你快回——！嗬....”
懷裏撞進了一個人，軟軟的香香的，小小一隻，暖暖的。
“我身上都是血，你......”
“沒關係的。”蘇禾手直接從她的腰伸入，扣住，死死的，“你可算回來了，我跟陛下下圍棋，他總說我棋藝差，總說總說。”
“你可得為我一雪前恥！”
李暝淵沒有搭話，卻抬手，把她也攬入自己懷裏。
“你下棋的確氣人，不過，以後我會慢慢教你。”李暝淵的呼吸聲急促，灑在蘇禾耳邊，又潮又濕，風帶來的暖流弄得她耳朵發癢。
她縮了縮身子，“可是.......”
李暝淵又收緊了手臂，蘇禾的腰被他嵌入身體，隻有腳尖可以堪堪夠到地麵。
“別生氣，蘇禾，我跟你賠罪。”
蘇禾一聽，這傻子皇子，跟她賠什麼罪，“你沒錯，我不需要泥賠....”
“我有一座金山，賠給你....”
“啊！”蘇禾“嘶”了一聲，她咬了自己的舌尖，疼的一出溜，“你說......什麼？”
金山？
她收回之前的話。
“可以，可以，你賠罪吧。”蘇禾隻有腳尖點地，卻還在顛顛兒的，“這個可以賠！”
“賠什麼？！”
成康帝看著兩人膩膩歪歪，實在是看不下去，背著手走了過來。
“老五，你可真是好樣的，凍著蘇禾怎麼辦？”
他擺擺手，轉身低聲道：“進來，把這局棋下完，朕這輩子都沒有見過棋藝如此超群的對手。”
王公公憋笑。
“咳咳，郡主，五王殿下，快些進來吧。”
“仔細凍著。”
話語才落，就看到雪地裏匆匆走來一個人，一襲大紅色的風衣。
“快些，小五他......小五，小小五？”
蘇禾剛才還沒有不好意思，在成康帝麵前，她臉皮厚實不少，可是貴妃麵前，她還是要臉麵的。
“蘇，蘇禾？？你們.....”
成何體統！
“進來吧！”帳子裏，成康帝的催促聲傳出來，“小五，小蘇禾，快點！”
柳貴妃抿抿嘴，笑中帶著苦澀與安慰。
“小五，你好好的嗎？”
李暝淵打著簾子，“進吧。”
柳貴妃點點頭，紅著眼進去，蘇禾跟在後麵，幾次回頭都怕他跟不上，索性直接牽著李暝淵的手。
“陛下.....”
“陛下......”
“父皇。”
“都來了，行，”成康帝吩咐，“加兩張凳子，我們就在沙盤邊把棋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