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殺了他嗎?
一片漆黑之中,深邃到看不到一絲光芒的地方,一個念頭,一個思維,伴隨著它攜帶的話語出現。
我想起來了啊....沒錯,我答應過你的。
一點熒光出現,隨後開始蔓延,鱗片一樣的排布,在黑暗中勾勒出一個人形。
我還以為......你已經忘掉這件事了....
鱗片豎起,全身上下已經被海水浸泡到蒼白的死皮被撕開,殘破的皮屑伴隨著一簇又一簇的藍色頭發被散在水中。
熒光讓這個剛剛複蘇的生物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完全被封死的空間,四周的壁畫與裝飾刻痕似乎被倒置。
一滴含鹽量遠超海水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龐滑落,甚至在海中,依然保持住了它的形狀。
她後悔了,對於這個可悲的事實,她後悔了。
完成了自身的使命,將自己的論題上交,通過別人的生命再現,擁有了正常人一樣的思想後,她此生感受到的除了愉悅與憤怒外的第一種感情....是悲傷。
在不久前還因複蘇的成功而滿是愉悅的心中,在進行了僅僅一次作為正常人應該進行的思考後,便已經被悲傷填滿。
原來我那時候,是真心的啊。
不可原諒...絕對不可原諒...猶大!
拋棄了本職,重拾了情感,作為一個新生又單純的人,她很巧合的找出了那個,她一直都在恨著的人,繼續仇恨著。
不再是因為那些無關痛癢的理由,而是真實的傷痛,真實的憤怒。
她才剛剛發現,原來並不是隻能等著別人來選擇自己。
她才剛剛發現,原來自己早就選擇過了別人。
她才剛剛發現,那人同樣也選擇了自己,自己原本可以輕易的擁有她們曾苦苦追尋的東西。
失敗了,被奪走了,被剝奪,被遺忘了,她的選擇,她的歸宿,她的答案...還有...愛人。
她如何才能不去憤怒。
時間調回到幾年之前,在伊比利亞被顛覆後許久,又在其迎來毀滅之前。
在深海的怪物一波又一波的登上大地之前,當海岸邊暫時還維持著虛假的和平時。
年輕的阿戈爾審判官例行著每日的岸邊巡訪,這是作為審判庭僅剩的勞動力,他不得不完成的事情。
伊比利亞的岸邊始終是寧靜的,大多數時間隻能聽見浪潮聲,有時候連浪潮的聲音都聽不見。
居住在這裏的人被遷移了,在那次紛亂後被迫離開了自己的故鄉,即便如此,依然沒有一個人發出了抱怨。
沒有人聲,沒有被承諾的繁華,隻有這永恒不變的靜謐。
和那些內衛大哥們描述的北境,那片冰原,似乎沒有半點差別....不可被觸碰的區域,不曾被構想的怪物,還有不能被後撤的防線。
烏薩斯...不得不說,做了一件蠢事啊,明明什麼都沒有得到,反而還要抽調出那麼多人,像是鎮守北境那樣鎮守在海邊。
這就是,雖然輸了,但實際是贏了嗎?
多少有些理解了,當初那位聖徒為什麼會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選擇了。
拎著提燈的審判官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在沙灘上行進,突然,他察覺到了異常。
聲音,消失了。
片刻的遲疑,他抽出了腰間的手炮。
這裏已經很接近烏薩斯的采礦場了,一般在這個位置上,已經是可以聽到礦機那轟隆隆的聲音了。
但是喬迪什麼都沒有聽到。
警惕的看向四周,於光捕捉到了一個藍色的影子,閃爍了一瞬後,回到了岩石後麵。
有髒東西。
沒有感歎餘光中看到的那個東西自帶的特效和神聖感,喬迪在第一時間心中就出現了這句話。
他沒有使用細劍的能力,他的身體強度不足以支撐他持劍和那些怪物互砍,隻能拿著手炮,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塊巨大的岩石。
他離那座礦場越來越近了,但依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明明以往來到這裏的時候,地麵都會傳來震感。
他轉過彎,剛剛餘光中閃過的那一抹藍色並沒有出現,烏薩斯的礦場也在運轉著,除了沒有聲音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但這一點異常已經足夠致命了。
“這位審判官先生,您好。”
友善的聲音從喬迪身後傳來,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十分突兀。
喬迪飛快的轉身,以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舉起槍,將槍口對準剛剛在自己身後說話的那人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