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刻鍾,天色似乎明亮了許多,望著窗外銀色雪地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閃閃發光,市民的心似乎也平靜了不少。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已經打開了電視,關注著每一條新聞。
市政大廈廣場前高高矗立的超大電子屏幕上,清晰而空曠的播音響徹整座城市,其中一條牽動著全球人心的新聞由鳳城市代理市長親自播出,內容就是黑子帝國與碧火使者三日後決戰之事……
所有人的心髒暫時回歸本來的位置,卻又忍不住為三日後的戰果而緊鎖著眉頭。
碧火使者與黑子帝國這個名詞一樣,頃刻間席卷全球,各國衛星同時傳播著關於火陽碧的消息,人們翹首以盼,這幾位擔以拯救人類大任的碧火使者究竟是何許人也?不過誰也不知道,兩名出現火陽碧的女孩子一位正躺在醫院接受眼睛的檢查,一位正在屋子緊張地為大戰布局。
而黑子帝國這邊也是洶潮暗湧。
大門打開。
當黑日寒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時,天黛已按萘不住奔上前去,絕美的臉上掩飾不住激動,長長的睫毛下,那雙漆黑的眸子因欣喜而顯得異常明亮。
黑日寒僵住身軀,她看他的眼神太奇怪了。
“你……就是……寒兒?”因激動甚至無法一口氣說出完整的話。
天黛仰望著他,他有著跟黑羌一樣高大的身材,濃黑的墨眉桀驁不馴,墨眉下是一雙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深幽雙瞳,如兩塊深色的磁石,可以讓人不由自主的被吸進去,挺直的鼻梁,冷薄的嘴唇,唇瓣微微勾起顯得有點冷傲,這表情像極了年輕時的黑羌。
黑日寒被她的眼神迷惑了,這個氣質超然美貌絕倫的女子是誰?為什麼這樣看著自己?他看到了她眼角細細的紋路,看到了她眼中無限的愛憐和欣喜……
這個女人,似曾相識。
“寒兒。”黑羌的聲音沉穩有力。
黑日寒繞過天傣,上前兩步,態度恭敬。
“孩兒參見義父!”當他抬眼時,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今天的義父真的有些不一樣了,怪異的感受湧上心頭。
天黛默默轉身,兩道複雜的視線停駐在黑日寒的背上。
黑羌徑直走上前,一手摟住天黛,道:“別激動,我們過去坐下去談。”
沙發上。
黑日寒咻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眯起了黑眸,他發誓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驚訝過,他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們說的……是真的?”
天黛已不顧一切地拉起他的手,含淚道:“是真的,寒兒,你就是我失蹤多年的天兒啊。我是你的母親,而你的義父正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麵色緊繃,沉重的視線掠過她,直落在義父身上。
黑羌點點頭,他早已欣然接受了這個事實,此刻,他就像一個普通的父親,臉上洋溢著溫暖而慈祥的笑意,道:“寒兒,這是真的。天黛兒就是你的母親,而我,當年抱走那個發高燒的孩子便是你。”
不!
事情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不是都說天兒早已經不在了嗎?為什麼突然變成了自己?
這麼說,自己是黑子帝國真正的少主,是有著一半帝國血統又肩負著一半碧火使命的人,如果這是真的,那是否意味著,他可以化解帝國和碧火之間的恩怨?
天黛也已站起身來,她如夢的閃亮水眸裏映著他的臉,輕抬手腕,指尖撫上他俊挺的麵頰。
“寒兒,這都是真的,你願意叫我一聲媽媽麼?”
黑日寒挺直了脊背,媽媽——這個詞,他一生都沒有想過。
“寒兒……”天黛含著淚花,一切的一切都包含在她的雙眸之中。
黑羌驟然沉下臉,他看到天黛的樣子心有不舍,皺眉道:“寒兒,難道你還不相信嗎?還不認媽媽?”
真的是媽媽?
他活到快三十歲,突然有了個媽媽?
頓時感到心中流過一股莫名的熱浪,連同鼻子也酸酸的,他看到天黛一臉的渴盼,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呼喚著自己。
喉嚨幹啞。
“……媽媽……”
發自心底最深沉的呼喊,他的眼窩都熱了。
“天兒……我的天兒……我的天兒,我終於找到你了……嗚……”天黛一把投進他的懷中,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找了二十五年,盼了二十五年,心一次次死掉,現在老天爺終於讓她重新活了過來,她找到兒子了!
她找到兒子了!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無法止住,天黛再次抬頭,纖細的手指沿著黑日寒的眉骨一一撫了下來。
天兒……
她的天兒長大了,長得跟他父親一般,那股氣質,絕對不容錯認。
天兒……
“能再叫我一聲嗎?”她問。
“媽媽……媽媽,媽媽……”黑日寒一連叫了好多聲,感覺自己的眼角也微微濕潤了,然後將她摟住懷中。
狂喜地無法表達,天黛不停地啜泣,就算立刻讓她死去,她也甘心了。
黑羌輕駭兩聲,不得不打斷這動人的母子相認。
她是他的女人,就算是親身兒子抱著她,他也覺得異常刺眼。
黑日寒輕拍著媽媽的肩頭,感受到黑羌兩道淩厲的目光,他了然地一笑,輕柔地將媽媽拉開,道:“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媽媽,如果再哭的話,孩兒就罪過了。”
天黛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淚,剛一抬眼,發現自己已落入另一個霸道的懷抱。
“寒兒……你還沒叫你爸爸呢!”
黑日寒看向黑羌,二十五年來的點點滴滴飛速地晃過眼前,很奇怪地發現,自己竟然叫不出“爸爸”二字。
屋子裏突然變得很安靜,黑羌沒有說話,如果老實承認,他也有些激動,仿佛在等待孩子的呼喊。
“……”
一秒,兩秒,還是很安靜。
黑日寒握了握手指,沒錯,他可以認媽媽,因為他了解天黛是個多麼可憐的母親,可是——如果不是義父當年一聲不吭地帶走了自己,母親就不會經受那麼多苦難,如果自己不是義父的兒子,義父是否隻會將自己當成行使任務的工具?
黑眸深不見底,他緊抿著唇角,在為自己的母親抱不平,也為自己的命運鳴不平。
不過,他必須做一件事。
他要用這份上天安排的親情關係來請求黑羌,為了小美,為了剛認的媽媽,為了夜宸和冰月的幸福,為了……或許真是為了人類的和平,他都該義無返顧地做最後一次嚐試。
“……爸爸!”
他終於吐出了兩個字,然後定定地與黑羌對視。
昔日的尊卑無形中動搖起來,融在他二人之間的是一種奇妙的又異於父子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