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初露,魚肚泛白。快要凍僵的軀體還未緩和,便被看守的士兵一通鞭笞,紛紛站起。寒夜過去,死屍遍地,躺在原處一動不動的,大多已經斷氣。
“啊!……”
子芸一聲驚叫,嚇得趕忙躲在汐月身後。低頭一看,昨晚倚靠在身邊的另外一個女人,已經沒了氣息。
士兵用刀撥弄著一具具僵硬的屍首,為了防止有人裝死,甚至還隨機地刺上幾下。確認了汐月身邊的女人已經死去,於是砍斷繩索,重新將汐月與前麵的人綁在一起。
隊伍繼續前進,逾萬人的陣容,浩浩蕩蕩從逶迤的山巒間向龍城進發。途中又分成三路,一路將奴隸驅往礦區,一路去往城東擴建工事,最後一路,入中陵門,進龍城。
汐月和子芸一前一後,跟隨大軍向龍城前行。等待她們倆的命運將會截然不同,子芸將會被押入妓府,從此受盡淩辱;汐月將成為帝國唯一一名女鬥士,接受競技場死亡的宣戰。
“汐月……我害怕……”
子芸臉頰泛白,嬌弱的身子依偎在汐月的肩膀,此刻,她太恐懼。這座金碧輝煌的城池,並不屬於這群落魄的人們,等待她們的,隻會是無盡的恥辱,和屠戮。
“別怕,子芸,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努力活著!”汐月咬著幹裂的唇,仇恨的目光凝聚在這座罪惡的城。她恨不得一瞬間地覆天翻,將整座龍城化為灰燼。
“妓府的婊子們上路啦!……”
騎馬的巡邏兵從隊首一直噪到隊尾,可惡的嘴臉令人切齒。
“我不要去!……放開我……”士兵割開子芸的繩索,將她強塞進新的隊伍,她忍不住嚎啕大哭,戀戀不舍地回望著汐月,就像一個即將走上法場的死囚,回望著自己的家人。
汐月掙紮著,想要拉住子芸,背上挨了多少鞭,連她自己都沒了知覺。淚水從臉頰簌簌落下,冷酷堅定的目光,此時卻變得絕望朦朧……
“子芸……你要好好活下去……”
汐月低聲祈禱著,她想象不到在那裏,要何等痛苦地放下尊嚴,供那群衣冠禽獸們踐踏。
剩下的奴隸隊伍,隻剩汐月一個女人。
男人們正憂心忡忡地唉聲歎氣,突然見隊伍中有一介女子,於是詫異地紛紛抬頭觀望。
“喂!……”
後麵突然有人在喊。“前麵那個女的,你是不是站錯隊啦!這是去鬥場的隊伍!”
汐月低頭沉默不語,冰冷的淚水還在眼角盤旋,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尷尬,臉上泛起一絲緋紅。
見汐月遲遲不語,大家也不再詢問,在他們看來,如今想想怎樣在今後的日子裏存活下來,遠遠比搭訕女人更加重要。
最後一道厚重的關門敞開,雄偉壯麗的競技場瞬間矗立在眾人麵前。這是一座圓形鬥場,巨石堆砌,環繞的是龍城貴族的賓座。所有席位都露天設置,唯獨中央高高在上、莊嚴肅穆的龍帝尊位,設有雕花騰龍大帳,那是為龍帝專門準備的。
龍帝被頌為巨龍之子,是龍族後裔化身成人。龍帝之父開國十年,含恨駕崩,托孤左丞趙霽,讓他輔佐十五歲的龍帝繼位。龍帝年幼不濟世事,一上位便被趙霽挾持,號令天下。如今天下戰事不斷,多是趙霽所為,他意圖擴充疆土,借龍帝的地位,施展自己的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