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秦一家在10月底終於趕到了武昌,在這數月的旅程中,看過華北平原的各種地形地貌,以及感受它的廣闊,看過了清朝時期黃河的咆哮而不是21世紀的水流潺潺,經過了漢江的轉折地,丹江口。而一路上,帶著對清國的好奇,楊秦觀察得特別仔細。土匪此時處於萌發時期,還是很少,但是在中原大地上已經呈現初級的麵貌。而道路邊成群為地主忙碌的人們也給楊秦留下了印象。第一次看到此時的中國土地兼並下的景象,證明曆史的所言非虛。
之所以不坐海輪而是馬車,是因為家人怕楊秦身體沒有恢複,受不了海浪的幹擾。所以最終選擇了馬車。
十月的漢陽還是很熱,此時的漢陽正在進行廠房建設,在張之洞領導下鋼鐵廠的計劃正在鋪開,等廠房建設完畢,機器設備的采購隻是時間問題。到了江灘,要去武昌,必須乘坐江輪,在水麵上看著寬闊的大江比前世在長江大橋上的感覺更加的深刻。江水滔滔載著時間向東流去,可為什麼會有兩條相同卻流速不同的河流呢??楊秦在心中思忖著。
剛到武昌,還未洗去身上的路塵,安頓沈氏和楊禹楊殷他們後,楊銳便拉著四處張望的楊秦趕到武昌的都督府拜訪,一下馬車,楊秦便看到寬宏的總督府。進門後,看見一位老人整和手下幕僚商量什麼,想必那就是湖廣總督張之洞了。看到楊銳父子進來,張之洞揮退手下幕僚,準備迎接父子倆。
“楊秦(叔嶠)拜見師公(恩師)”走到近前,楊銳父子二人恭恭敬敬的對張之洞鞠禮道。“好好,叔嶠啊,難得你放棄京中事物來武昌助我。我沒看錯人。啊?哈哈。”“還有我的小楊秦,都長這麼大了”捏著楊秦的臉,讓楊秦頗感無奈。開懷大笑中,張之洞請父子兩到後堂就座。“恩師說哪裏話,這是弟子應該做的。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弟子做的永遠比不過恩師對弟子的恩情”楊銳客套著走向後堂。
“你回來就好啊,可是最近為師卻遇到了些麻煩。不過不打緊。”三人就坐後,張之洞喝了口茶不急不慢的說。“哦,不知恩師遇到什麼難題?弟子或許能參詳一二。”“還不就是漢陽鐵廠的事情,這鐵廠需要資金,但是朝廷撥下來的資金卻遠遠不夠。為師正在向朝廷陳情,但是恐怕一時半會難以得到回音,遠水救不了近火啊。”說著,張之洞開始出現憤怒的神情“讓那些士紳自願捐款,可是卻應者寥寥。想來他們以為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在外麵叫我錢屠。但是我會那麼做麼?實在可氣。”
楊銳稍微感到尷尬,不過師父弟子之間感情的確良好。毫無避忌的談話也沒什麼。斟酌一下了後,楊銳開口道:“莫若這樣,雖廠是官辦,不如給與士紳紅利,否則難免是讓人硬捐錢財。他們不會甘心。如果鋼廠盈利能夠給一部分回饋想來士紳便會積極稍許。”張之洞聞言不是十分開心,畢竟在他心中士紳不能參加國家產業。不過這畢竟是不得已的辦法。但還是向楊銳表示憂鬱道:“商人逐利,國家之產業恐有失。”但是楊銳反駁:“北洋淮軍現在有個盛宣懷,雖然是官,卻莫過於商。且誰人不知他貪墨甚多?想來恩師經辦的產業也是要官商督辦的,而這士紳為了自己利益必定會仔細查究,阻止貪墨,於事情有好處啊。”
張之洞思慮再三,終於同意了這個建議。身為清流一派,最恨的就是貪官汙吏。師徒兩聊了些漢陽鐵廠和湖北織布局籌備的事情,張之洞因為自身很忙,決定把趕赴英美挑選並運回設備的事情交給楊銳辦理。還談及了楊秦蒙學的事情,此時的張之洞還沒有辦新學的想法。所以答應在以後的日子裏抽空對楊秦進行教導。還要楊銳暫時搬到張之洞家居住,事情談畢,楊銳父子離開總督府,前往客棧收拾行李去張家。在路上楊秦忍不住把自己對設備的擔憂說了出來,謊稱自己看到西洋書籍說湖北的礦產對設備很挑剔,隻有特殊設備才適合。楊銳對這很重視,畢竟是受恩師的差遣,一定要把事情辦完美。
回到客棧,楊秦一眼便看到哥哥們。楊禹看上去有點忠厚,沒有父親楊銳的靈動,老老實實在那向楊銳問好。而二哥楊殷則不同,更多的是機靈,一看見楊禹回來,立即把他拉到身邊,問長問短。“小弟,你和爹到總督府遇到了些什麼事啊。還有為什麼爹隻帶你去?”詢問中話中帶著一絲淡淡的醋味。“其實也沒什麼。”看見大自己八歲二哥如此的好奇耐不住,楊銳回答道:“隻不過是關於蒙學的事情罷了,還有就是師公交給父親選鋼爐的事情。可能不久父親便要遠赴英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