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文一直沒作回應。
“你知道為什麼我不想利用我父母和我朋友的關係嗎?”坐在他大紅色的保時捷裏,我有點迷糊。
吸了一口煙把手伸出了窗外,問他,“為什麼?”
“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我不想別人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和我做生意。”
“那你來這公司做什麼?至少我沒看到你努力。”
“我知道遲早有那麼一天我會出國的,我沒得反抗,就算我在這公司成為了銷冠,我也得聽從我父母的安排。”他也吸了一口煙,深深的,“我的命運,從有生命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那不挺好?”
“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實喜歡你們這樣的人,因為你們的命運是未知的,你們可以去創造,可以讓它變成你們自己想要的,但我不行,我的生活本來就是大多數的人想要的,已經定了型,你說我還能追求什麼?”
“那你以為我們這種人就能創造出自己想要的生活?”
“至少你們能有所期盼。”他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帶著這種期盼生活,才能過得有意思。”
文利不是以往的文利了。
以往的文利,除了喝酒外,便隻有用卑微的口氣問女人:“小姐,請你喝一杯行嗎?”
我看向窗外,車子經過了一條繁華的商業街。
但那條街上的行人匆匆,隻有商店裏的店員在賣力的扯著嗓子招攬顧客。
而我,就是那匆匆的行人,那些商店就是我的生活。
我對生活都已經沒有興趣,還談什麼創造?
利文的房子租在一個小區。
小區裏麵種滿了樹,他住在41樓。
這是我第一次來文利家,我們除了喝酒,從沒有互相打擾對方的生活。
我拖著這個都快散架的箱子,在這個小區裏顯得異常另類。
上了樓,文利打開4103的那一刻,我竟然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我在深圳是真的生活在最底層的人。
三房一廳,精裝修。
每個角落都散發出華麗的味道。
每一盞燈,都在向我昭示,我這樣的人,不配。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利文打開了音箱,又點了外賣,從冰箱裏拿出了幾瓶啤酒。
“到這邊來挺急,後悔沒拿幾瓶好酒過來,將就一點吧。”
我們沒用杯子,就直接拿著酒瓶,一邊喝酒,一邊吃著外賣。
利文的冰箱裏有很多啤酒。
多到我們好似怎麼也喝不完。
一人喝了兩罐,我也慢慢的放開了。
我問利文:“你這一走,應該不會再來深圳了吧?”
“應該不會了。”利文是個很能喝的人,他喝酒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家的產業沒在深圳,而且,深圳也沒有我可留戀的東西。”
正說著,“哢”的一聲,門像是被人踹開,人沒看見,聲音倒是先傳了進來。
“這裏的確沒有你能值得留戀的地方,因為我們都是你的過客。”
是個女人的聲音,甜美倒是甜美,但多少帶著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