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一個早晨,天空如同用水剛剛衝刷過一般,幹淨清澈。在一片爛漫的櫻花樹底下,卻傳來一陣令人汗然無語的對話。
“幸村哥哥,是她!我剛才看到是宮崎推倒了雪子。”
一名穿粉色衣裙,看上像個水晶娃娃的小女孩,用手指著另一個低垂著頭,麵孔全部被長得有些過份的劉海遮住,除校服外永遠都是黑衣黑裙的女孩大嚷。
“是這樣嗎?雪子。”五官精致,長得有些像女孩,卻毫無女孩柔弱氣質的男生聽了那名粉衣小女生的控訴後,開口詢問坐在地上,麵容與他有些相似的紫發女孩。目光碰觸到她□的膝蓋上被地上的碎石子劃傷的幾道血痕時,幾不可見的暗了下。
怯怯生地抬起頭,雪子的眼神亂瞟遊移不定,看眼哥哥身邊不停朝她遞眼色的粉衣女孩,瞥到哥哥關切的目光,最後將視線停留在由始自終一直垂著頭不說話的宮崎瑤身上。
想起自宮崎瑤轉到他們學校,哥哥再忙也會去她們班上關照下。雖然她知道,宮崎瑤和哥哥都是東山大師的弟子。哥哥在家也說過,東山大師拜托他在學校照顧小師妹。爸爸媽媽更交代,讓哥哥照顧宮崎家的小姐。可她心裏還是覺得好難過,哥哥的事情本來就多,宮崎瑤沒來之前,他有時還能陪陪她這個妹妹。宮崎瑤來了之後,每次出門哥哥都要帶著宮崎瑤一起。她好討厭這個樣子,宮崎瑤,你為什麼要出現?你為什麼要搶走我哥哥……
幸村雪子盯著垂首無語的宮崎瑤看了會,下狠心一咬牙,細如蚊蠅的附和:“是宮崎推我的。”說完,馬上垂下頭,不再言語。心底裏則不停地道歉:對不起!瑤瑤。我很想哥哥多關心我一下,能夠放下手中的網球和畫筆,多陪我一會。還有,我很討厭,哥哥比關心我,還要關心你……
“幸村哥哥,宮崎老趁沒人的時候欺負雪子,而且她還威脅說,不能告訴你。”粉衣女孩聽到雪子這麼說後,眼底冒出洋洋之色。
宮崎瑤,我讓你再也沒機會見到幸村哥哥!經過這次後,看你還有什麼臉麵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待在幸村哥哥身旁?
“宮崎,是這麼回事嗎?”幸村精市眉頭微擰,目光移向麵對雪子和美子指責,始終低垂著頭不說話的小師妹。
他一直看不透這個名義上是他小師妹的女孩。永遠的黑衣黑裙,長得遮住麵孔的劉海,總是一個人獨自坐在角落裏拿著畫筆不停的畫,畫紙上的內容永遠都是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還有東山老師很疼愛她,常陪在她身邊,看著她作畫……
恍若沒聽到師兄的問話,宮崎瑤緩緩抬起頭,以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著站在一起的三人。慘白的唇瓣掛上一抹嘲諷。她冰冷的目光掃過得意洋洋的山田,羞愧不已的幸村雪子,眸光複雜難辨的師兄……咯咯的像是憐憫的笑聲從她口裏傳出來……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這個令她從心底裏感到厭惡的地方。
聽不到已經打響的上課鈴;看不見上來試圖阻擋她離開的師兄;在值班老師驚駭的目光中,宮崎瑤咯咯笑著一步一步走出學校大門,神情恍惚的沿著馬路亂走……
走到一間商店的櫥窗前,審視玻璃中失魂落魄的黑裙女孩,半響,嘴角綻開貌似解脫的微笑,她伸手從衣兜裏掏出一枚發夾,夾住遮住麵孔的劉海,露出一張與母親南宮月一模一樣清麗無雙的麵容。
衝著玻璃中映現出來藏在某處角落奮筆疾書的某對夥伴笑了笑,捕捉到他們眼睛裏閃過的驚豔疑惑,宮崎瑤麵帶淺笑,伸出一根手指在唇邊做出噤聲的動作,以示警告。
她神色從容地繼續往前走,跨上斑馬線,眯眯眼看向顯示綠燈閃爍時間的牌子,口中默數1.2.3,紅燈亮起的霎那,她微笑著邁出堅定的步子。“嘭”的一聲,一陣猛烈的撞擊,身體高高拋起,然後掉落在地,翻滾,留下一道道豔麗的紅色,蜿蜒曲折地流淌開來……緊接著,耳旁傳來一連串緊急刹車連續按喇叭的聲音,還有人在急促地叫喚她名字……
“宮崎瑤。宮崎瑤……你醒醒……”
張大眼睛,瞳孔猛地擴張緊縮,心跳驟然停止,柳蓮二和乾貞治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所看的一幕,俱呆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疾馳而過的車子無情的撞飛嬌小的身體......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剛才還對他們微笑的女孩,此刻已悄無聲息地躺在離他們不遠的柏油地麵,刺眼的紅色在她身體下方蔓延,漆黑如墨的長發披散一地,清麗無雙的麵孔掛著幸福的笑容……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