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夫人說了不許盧夫人插手盧明遠的事,可是盧夫人到底放心不下,還是親自去見了一次盧鳳年。永寧不知道他們父女說了些什麼,隻是從盧夫人微紅的眼眶、輕鬆的笑容看得出來,談話效果應該不錯。
六月十三這天,崔延還真的帶著幾個世家子弟前來賀壽。隻是盧明遠始終被盧承年拘在身邊,半步都沒能離開。就是劉氏也被婆婆指使的團團轉,壓根沒機會與外人接觸。盧家的招待規規矩矩、不冷不熱,崔延幾人雖然是心裏暗恨,卻也隻能強笑著坐了一會兒,便即離開。
壽筵第二天一大早,永寧剛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梳洗,就見添喜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臉驚色地說道:“小娘子,我剛才跟紅梅姐姐一起去打熱水,不想卻聽見廚房的大娘說,盧家的大郎今天一早摔斷了腿,北院這會兒都亂成一片了……”
永寧一愣,怎麼這麼巧?又不是十冬臘月的天兒,上凍結冰地上濕滑的,這深宅內院,再加上盧明遠年紀輕輕的,怎麼可能摔的這麼重?斷了腿……她心裏突然冒出了個想法,心裏直咋舌:外祖父大人不會這麼狠吧?!
這時盧夫人也得了信,讓丫環過來催永寧快些梳洗,然後一起去北院探看。等著盧夫人母女到了北院時,就看見盧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已經到了,都坐在小花廳裏等著大夫的診斷,裏屋隱隱劉氏的哭聲。
永寧跟在盧夫人身跟長輩們見過禮,便悄悄地走到了玉茵身邊,小聲問道:“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一大早的就出了這事?你可知道大表哥是在哪裏摔到的?是不是那些下人們不經心,沒打掃幹淨,才滑了腳?”
玉茵搖了搖頭,說道:“我剛才聽祖父說,早上大哥請了安正要回來,偏踩在了內堂外頭青石台階上的青苔,這才滑了腳,又是摔在了台階上,才愈發的嚴重了……”
永寧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旁邊的玉芸小聲嘀咕道:“大哥也真是的,那麼早去請安做什麼?這會兒天才剛剛亮,往常都是要再晚個一刻才去請安的……”
永寧心裏一下子就明白了七八分,暗歎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過了好大一會兒,大夫才拿了方子出來。
“大夫,我家大郎這傷可要緊?”盧承年臉上帶著焦慮,誰家當爹的不心疼兒子?
那大夫臉色倒還平靜,斟酌了一下,說道:“令郎這傷,倒是不輕,不過方才我為他續骨,效果倒也還好……好在他年紀也輕,好好養上些時日,想來將來也不會落下什麼毛病……”
劉氏扶著丫環抹著眼淚一出來,正好聽見大夫的話,連忙上前一步,問道:“大夫,我夫君這傷要養多久?平時日都要注意些什麼?”
“他這傷至少要臥床半年,便是過了這半年,也要好好再養個一兩年,這骨頭才能長穩……”那大夫和顏悅色地說道:“至於日常禁忌,還是稍後我寫下來給少夫人吧……”
劉氏聽見大夫話裏的“半年”、“一兩年”,眼淚落的更快了,偶爾瞟向盧鳳年的一個眼神,正被永寧看在眼裏——那眼神裏充滿了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