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躬身一禮,說道:“路是女兒自己走的,與父親大人何幹?這是女兒自己的選擇,再苦再難,女兒都不會後悔,更不會半途而廢!”來到大唐這麼些年,她的確從來沒有做過什麼真正違逆了心意了事情,底線之內,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你……”看著這樣坦然待之的永寧,房玄齡突然不知道該對這個女兒說些什麼好了,他也突然明白剛才袁天罡與鬆明子那番明示、暗示他的話——即使遠行在外,永寧也是不需要人擔心的,她有照顧好自己的能力……
“女兒會照顧好自己的……”永寧半昂著頭,任強著了好一會兒的眼淚緩緩滑落,淺笑著說道:“父親大人與母親大人不用為女兒擔心,此行不僅有師伯、師兄照應,便是女兒自己也是能照料自己的,等女兒走遍了想去的地方,便,便會回來……父親大人與母親大人也要好好保重才是,別讓女兒人在異鄉也不能安心……”
房遺直見房玄齡與盧夫人都被永寧的話說得難過異常,連忙蹭了兩下眼角,拍了拍永寧的肩膀,笑著說道:“父親與母親自有我與你嫂子照料,哪裏就用得著你操心了?你隻顧好了你自己,不讓我們擔心也就是了……要記得時時送信回家,便是驛站不方便,也可去找那些鏢行代送,隻告訴他們到府裏拿賞錢便是……”
唐人尚武,少年遊俠上了年紀多半也會落地生根,鏢行的生意倒是處處都有人做,反倒比驛站鋪設的範圍更廣一些。而長安更是國都所在,隻要是個門麵大些的鏢行都多有往來長安的固定車隊人馬,運物送信都極為便宜。
永寧早就被房遺愛惡補過好些市井之中的生存門道,對鏢行並不陌生,聽見房遺直提起,連忙點頭稱是。那邊鬆明子與連玨明顯已經和袁天罡話別完了,正站在不遠處等著永寧,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長安的方向,白茫茫的一片杳無人跡,心底輕歎了一聲,當做沒看見高陽公主的焦急之態,後退兩步,於雪地中跪下,三叩首拜別父母……
盧夫人蹲下身子將永寧拉了起來,伸手拍去她道袍上的雪漬,心疼地說道:“雪這麼大,這路哪裏是好走的,你又是從小都沒吃過苦的,不如讓冬哥兒駕了馬車送你們一程吧……”
房玄齡皺著眉頭走過來按住了盧夫人的肩膀,攔下了她的話,隻對永寧揮了揮衣袖,說道:“去吧!”便扶著盧夫人側過身去不再看她。
永寧心裏也是難過,可是這難過卻壓不住她對自由的向往,深深一揖,便大步朝著鬆明子與連玨走了過去。
“永寧——”高陽公主快走了兩步,拉住了永寧的衣袖,低聲說道:“且再等等吧,他說了要來的……”
永寧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將自己的衣袖從高陽公主的手中扯了出來,也同樣低聲地回道:“他來與不來,我等與不等,都於事無補,徒惹傷心罷了……相見爭如不見……”
茫茫藹藹白雪之中,永寧一步不落地跟在鬆明子與連玨身後,漸行漸遠,最終淹沒在一片雪色之中。
盧夫人早已泣不成聲,便是房玄齡也在永寧轉身而去之後,流下了兩行濁淚。房遺直憂心二老上了年歲,生怕他們身體受不住,便低聲勸著他們乘車回去,便是袁天罡也過來相勸了幾句,又安慰盧夫人永寧此行一路上都有安排,必不會讓她有什麼閃失,才算是讓盧夫人稍稍安下了些心事。
高陽公主怕是這些人中最失望的一個,她早早就通知了李治,今日一早又派人專程去了王府提醒於他,可是他最終還是沒能出現。高陽公主覺得她越來越看不懂永寧與李治這兩個人在想些什麼了,若說他們彼此無情,可是相處時的默契又不是做假來的,可若說他們彼此有情,又怎麼能忍得住不見麵、不說話、不聯係的?坐在車架之中,她仍不停地思考著關於永寧和李治的事,也仍舊沒能想出個結果……
待這一行送行之人都離去了,始終未曾開門的灞橋驛卻悄悄地打開了一扇門……
李治站在雪中遠遠地望向永寧離去的方向,任由雪花落了他滿臉滿身,****了臉頰的卻不知是融雪,還是淚……(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