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欠了欠身,含笑道:“煩勞陰公掛念,兩位家兄一切安好。”
陰陸聞言,揚了揚眉毛,臉上的笑意也加深了幾分。鄧
晨回頭向帶來的仆人招了招手。一
名年輕的仆人快步上前,將一隻錦盒遞到鄧晨麵前,後者接過來,向陰陸麵前一遞,含笑道:“陰公,這是晚輩給麗華姐帶來的一份禮物,還請陰公笑納。”陰
陸迎麵而笑,道:“人來就好,又何必帶什麼禮物。”
鄧晨淡然一笑,隨手將錦盒打開。
在場的眾人紛紛好奇地伸長脖子,向錦盒裏一看,裏麵放的是一顆紫色的珠子。有識貨之人看罷,禁不住驚呼出聲道:“駐顏珠!”
駐顏珠其實就是珍珠,隻不過顏色特殊,十分罕見,據佩戴在活人身上,可以起到駐顏的功效,含在死人口中又能起到防腐的作用。
能擁有駐顏珠的,基本都是大富大貴之家。看
到鄧晨帶來的這份禮物,陰陸也是一驚,站於一旁的陰識跨前一步,正色道:“偉卿兄的這份禮物,未免也太貴重了,還是請……”
未能陰識把話完,鄧晨含笑打斷道:“隻區區一顆珠子,又何來的貴重一?陰公就代麗華姐收下吧!”
鄧晨都把禮物帶來了,也的確不好再退回去,陰陸最終還是向陰識點點頭,示意他把駐顏珠收下來。
陰陸對於鄧晨的看重,以及鄧晨帶來的厚禮,都可看出陰鄧兩家的關係非旁人能比。坐
在一旁的王瑾眯了眯眼睛,突然開口問道:“偉卿兄果然家大業大,出手大方,隻是不知劉公子又給麗華姐帶來了什麼禮物?”隨
著他的話,在場眾人的目光又都齊刷刷地落在劉秀身上。陰
陸以及陰識、陰興暗暗皺眉,王瑾不是不知道,劉秀隻是鄉下的村夫,他又哪裏有錢去買貴重的禮物?王瑾這麼問,誠心想讓劉秀當場出醜。陰
識和陰興都不喜歡王瑾這個人,看出王瑾的心思,他倆正要幫劉秀解圍,後者抬手摸入懷中,從中掏出一隻由絹布包裹的東西,看上去又扁又寬。他
慢慢把絹布打開,在場的眾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失所望,原來劉秀掏出的隻是一塊硯台,而且就是一塊普普通通,平凡無奇的硯台。
看罷,王瑾忍不住仰麵大笑起來,撫掌道:“劉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筆’啊!哈哈!我看這塊硯台在市麵上怎麼的也值一百錢了吧?”此
話一出,大廳裏的賓客們不由得哄堂大笑。他們帶來的禮物,未必能比得過鄧晨的駐顏珠,但比劉秀帶來的這塊硯台可強過千百倍。
劉秀對王瑾的冷嘲熱諷以及其餘賓客們的哄笑,置若罔聞,神態也一直平靜如常。
他慢條斯理地道:“這塊硯台,是我上太學期間買下的,一直沒舍得用,離開長安,回家之後,每次看到這塊硯台,都會想起當年上太學的時光。聽麗華姐的文采不讓須眉,故我專程帶來這塊硯台,送於麗華姐。”他
這番話,明確的表達出兩個信息。其
一,他不是單純的鄉下村夫,而是上過太學的‘高材生’,就以學曆來,在場的這些賓客,還真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他的,他們也沒有資格來嘲笑他的出身。其
二,無論這塊硯台本身的價值是大是,但對他的意義非同一般,他肯把這塊硯台拿出來作為禮物送給陰麗華,也足見他對陰麗華的重視程度。陰
陸雙目晶亮地看著劉秀,他還真沒想到,眼前的這位年輕人,隻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尷尬和難堪,而且讓人感覺他送的這塊硯台,其價值和意義都要勝過鄧晨的那顆駐顏珠。禮
輕情意重,這話用在劉秀的這塊硯台身上,再恰當不過。大
廳裏寂靜了片刻,陰陸率先哈哈大笑起來,讚道:“賢侄真是有心了!興兒,代為父收下阿秀的重禮。”陰
興一臉興奮地走到劉秀近前,接下他手中的硯台,而後向劉秀躬身施了一禮,劉秀立刻拱手回禮。坐
在下麵的王瑾,臉色陰沉得都快滴出水來,看著劉秀的目光,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坐於他旁邊的王璟,突然伸出手來,拍了拍他放於大腿上的拳頭,樂嗬嗬地低聲道:“沉住氣,今日有你‘表現’的時候。”
聽聞父親的話,王瑾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原本握得緊緊的拳頭也隨之慢慢鬆開,當他再看向劉秀時,嘴角勾起,露出邪佞的冷笑。剛
好這個時候,劉秀轉過頭來,與王瑾的目光對了個正著。見劉秀看向自己,王瑾臉上的笑容又加深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