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的生命(1 / 1)

我想,我至少是一個生命吧,所以我對自己有著最起碼的尊重。我並不那麼熱愛生活,但我卻那麼偏執地愛著這個世界。

可我為什麼會感覺到焦灼呢?長久以來的累的感覺被單薄的日子漸漸麻痹,內心的狂躁卻以一種燎原之勢漸漸占據我的每一根神經,每一絲血肉。推本溯源,疲憊中,我總是不經意間問起自己,人為什麼會累呢?隻是那麼一瞬,卻再也抓不住,一切的一切便被生活所取代,被我所熟悉的生活所取代。我時常覺得快樂和滿足,可是笑過之後呢?發現一切不過是自己長久以來的心裏暗示罷了,我究竟在快樂什麼呢?嗬嗬,我正幸福著呢!可那幸福究竟是什麼呢?但我終究找不出一個不幸福的理由!

我總是覺得上帝對我眷顧太多,哪怕我隻是一個偽基督徒。因此這便成為我日深月長的生命裏最輝煌的借口。每念及此,又會發現我的生命裏有了太多借口和理由。那些愚蠢的、蒙昧的理由和借口。思考每每到了這裏,我就會克製自己,強壓著自己停下。再想下去,我的生命該是有多麼虛偽啊!那麼多的不真實,那麼多,那麼多……

可是,思想這種東西是那麼的奇怪,越是不想越是往人的腦海裏鑽,我逃避過無數次,終於被狼狽地逮捕,一切的一切暴露在陽光下,靜待一場暴風雨的洗滌。可是雨沒來,風卻停不住了,我隻有更淩亂,更狼狽,也更醜陋。

多麼無聊啊,這世界上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斑駁的塵土,腐舊的氣息讓人窒息,而我,隻是深陷其中,像小醜一樣嘲弄,嘲弄著他人,更是嘲弄著自己。才發現,一切的堅持都是那麼的脆弱和無力。於是我想拋棄一切,那繁瑣的一切,猛然間卻又驚覺,自己又擁有著什麼呢?然後看到了很多珍貴的東西,真的很珍貴呢!多麼矯揉造作的說法啊,暫且當做真的對於我來說無比珍貴吧。我極盡可能地去珍視,可我真的有那麼珍視嗎?我沒有!因為我有自己是生活。多麼冠冕堂皇的借口啊!我的生活真的那麼重要嗎?我的生活究竟是什麼呢?歡歌笑語,衣食住行,那麼雷同有是那麼的不同。真的那麼重要嗎?

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暗示著自己說,很重要。

然後是行屍走肉般的生活。

太多太多生活的細節,太多太多生活的繁瑣,太多太多生活的方向,我似乎知道什麼選擇才是正確,但那是真的正確嗎?突然又想起那個自己遺棄了很久的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它已經不重要了。是啊,不重要了。重要的究竟是什麼呢?

我總是試圖讓自己沉湎於自己的生活,那些和我活著無關的生活,從而忽略原來我還活著。

我時常會做一些夢,在醒著的時候。我夢見了很多以後,那個有很多人很多事很多快樂的以後。直到最後才發現,那不過是和生活分割開的以後。那些沒有壓力的清晨,沒有疲倦的午後,沒有遺憾的黃昏,我們靜坐在陽光下,彼此分享著生命的美好。可是,可是,在生活的包裹下,我們究竟能不能聚在一起,聚在哪怕沒有陽光的角落裏,我們可是都有自己的生活!

突然記起很久以前聽過的一首曲子,不記得名字,所以也沒法再找到,再去聽一遍。生命中太多的美好,隻有一次,也隻能用心那麼一次。隻記得那時是單曲循環著,流連在自己的想象力,靜靜地隨音樂進入那片幽深的竹林,手捧一隻樸素的木盆,沿著曲折的石板路,緩緩走到澄碧的清池邊,搗衣聲響起,空闊的世界裏卻是寧靜在泛濫,幾隻水鳥淒切地叫著飛過水麵。花落有時,日沒有時,幾滴清淚也不過是應時應景的哀而不傷。綠竹累就的簡陋房舍,清溪環繞,窗外花團錦簇,幾隻蝴蝶蹁躚而過,閑來垂釣,置舟湖上,看雲卷雲舒,幾番清幽、幾番自在、幾番閑散、幾番無為又無聊。

我真的很希望過著這樣無聊的生活,越沒有意義越好,無聊到隻有看天空,看雲彩斑駁變幻,看四季花謝花開,我也覺得有趣,我也覺得真實。

為什麼要複雜呢?為什麼要說那麼多話呢?靜靜地不是很好嗎?

可我依舊把一切弄得複雜,依舊說著那麼多別人聽不懂的話,依舊吵鬧著,依舊想要存在,又想要消失。如果可以在被全世界忘記和忘記全世界之間選擇,我依舊選擇被遺忘。然而,生活看似給了我們很多選擇,事實上我們別無選擇。於是我隻有在焦灼裏暗示著自己平靜。

當我們對這個世界了解的越來就會發現自己對這個世界不了解的東西越多,我們為什麼要了解那麼多呢?因為無聊,因為好玩。這是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