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的黃昏,映照著天河邊一抹孤零零的剪影。天空忽然掛上了晚霞,將她的白衣染成霓裳的顏色。
新任天帝玄德無殤,望著她淒楚而哀怨的望著南海的方向,旁人看不出來,他卻知道。
五百年與五千年比,竟然還更長一些。
她中了冰寒毒,雖然挽住了性命,但從此渾身冰寒,必要每日吸取天地精華,金烏之光暖身才得以存活。
他日日夜夜都擔驚受怕,害怕她的不辭而別,害怕她的心猿意馬。
他知道她隻是現在沒有辦法和魔尊巫皇在一起的,隻是因為萬年天劫非她本人全數曆劫,所以才得到詛咒,五百年如同凡人,沒有法力與靈力的活著。
但是她能留在天界,不是她貪圖什麼,而是她舍不下魔尊巫皇,她在等待,她心裏有恨,他也是知道的。
明日就是五百年期滿的日子。
她的脾性是端正剔透不勞人掛心的那一種,他知道,無需他叮嚀多添衣、加餐飯、少思慮,仔細珍重種種種種,她亦能將她自己安排妥當。
她連一句給他安慰叮嚀的機會都不給他,絕決他一切念頭。
五百年,花開花謝已是荼蘼,雲卷雲舒終是過往。
再過一日,便是五百年滿,我的法力與靈力便可恢複了。
今日,我心情格外特別。
特別複雜。
這五百年,我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我知道玄德無殤的嗬護,他甚至下令除了他以外不讓任何人靠近我居住的宮殿,包括玥姬,貼身伺候的居然是戰神赤勒的妻子雲溪,一個東海青魚小仙。
這些我很感激,作為感激,我從未踏出這做宮殿半步,從未給他帶來一絲一毫的麻煩。
我對整個天界來說,像是一個謎。
聽雲溪說,外界謠傳我是天帝的紅顏知己,被天帝養在這水晶宮中,也有神仙編撰我是被囚禁在此,每日酷刑一遍。
實則,我過的很平靜。
我每日站在玄天鏡前,在天上看著魔尊巫皇,心馳神往。
海上蓮花開滿南海之極,那清酒溢熏香,仿佛能傳入九天之上令我心曠神怡。這南海獨有的花被凡人喻為“海上花”,無聲怒放於湛藍的海麵之上,自顧擎著一蓬烈紅,任風掠去。靜而美,以至令人心驚。
我聞見淡淡的香氣,那熟悉的味道,便知道新任天帝玄德無殤到了。回首,朝他微笑,“天帝,你看天今晚的星空多美……,月兒多圓。”
他走過來,修長的手從袖袍裏伸出來,拉過我的手,將金烏之光緩緩注入我的體內,仰頭望了一眼夜空,玄色的華服在星光下灼灼齊輝。
玄德無殤感覺到她手心的寒意漸漸變暖,卻高興不起來了,憂傷地看著麵無血色的她,喃喃道:“是不是過了今晚,你就要去救他?”
他突然靠近,握著我的手拉在他的心口,盯著我的眸,“羽兒,五百年了,你難道一點點的感覺都沒有嗎?與我一起享受這三界最至尊的榮耀,不好嗎?我可以封你為天後,玥姬還是玥姬,做她得司法天神。你知道嗎?我的至今未封她作為天後,就是想把最寶貴的位置留給你……”
我抽回手,沉默不語。
我不想再這個時候激怒他,因為再過幾個時辰,我將恢複鯤鵬之神印,法力無邊。
他的手半空著停頓在胸口,冰涼的唇顫抖著,頹然道:“我知道,這些你都不稀罕。”
遠處,厚重的雲海有如波濤般翻湧,匆匆地向南天門聚集,然而那些雲一旦達到了昆侖之顛便像是被凍結住般,越積越厚,重重地壓向昆侖之顛。
我知道,我的時代就要來臨了。
望著他近乎絕望的神情,低頭,從懷裏拿出他送我的“上古神卷”,那可以化為神奇的飛毯的神書,遞給他,“天帝,這個還給你。”
他微微詫異,接過後,目光刹那有流光閃過,愕然,“羽兒,你……,一直帶在身邊?”
我點頭,輕聲道:“放我走吧,自古仙魔不合。道不同,不相為謀!”
玄德無殤緊緊攥在手裏的神卷狠狠砸在地上,“我不管!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了我父王?!”
不等我開口,他一拳砸在玉欄杆上,歇斯底裏的瞪著天空,“因為他為了西宮天後,殺了我的母親,她是東海龍族,卻因為心地善良被謠傳與西海海巫有曖昧之心,又擔保你母親與金啟一事,得罪眾仙,被陷害觸犯天條。父王明知她是無辜的,還要將她處以極刑,因為西宮天後是上一任天帝之女,所以他像鞏固他的帝位,卻犧牲了我的母親!她有什麼錯?為什麼要被活活燒死在金烏籠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