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輕輕挑起嘴角,神色麻木的回答他;徐樹錚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又對我道:“可是沒有辦法,身來男兒身,就當創當初一番天地,又是軍人,又如仕途,千百苦難,百般的磨礪,我是身不由己啊。”
我點點頭,這一次並沒有回答他什麼,而徐樹錚也並不在意一般,隻是繼續說下去道:“身不由己,所以隻能就此下去,其實你我一樣,都是軍人,又因為不同的機遇一同踏入了仕途,從而上走上進了政、治的漩渦暗流中,不要緊對與錯,政、治嗎,我說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這不是簡單的對錯是非就可以評價的,所以我置身於此,實在是感到很無力啊,蔡將軍您知道嗎,在政、治中,你我也好,亦或是我家段總長也好,其實都是巨浪中的一葉扁舟啊,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是嗎?”我轉過頭,看著徐樹錚,道:“您與段總長如何,蔡鍔不清楚,可至少我知道我自己其實連一葉扁舟也算不得,我不過就是一根蘆葦罷了,能飄多久,就是多久吧,我不想陷入到漩渦中,可是,一根蘆葦又能怎麼樣那?如何去選擇,去躲避?徐次長,又錚兄,蔡鍔不是身不由己,而是隻能去選擇早已無法更改的道路,而且雖說如此吧,可我還能夠笑著麵對,因為正如您說的,是軍人,軍人就要服從。”
“哈哈哈。”徐樹錚聽我說完,不由得大笑了起來,而後對我道:“蔡將軍為什麼要把自己說的如此凜然那?我知道將軍心胸坦蕩,可是正是如此,您不該當著我的麵還要顧左右而言他啊。”
“不說我是真的想和將軍成為交心的朋友,死生的弟兄,就是看在日本士官學校同學同窗的麵子上,將軍您也不該對一個學弟如此掩飾自己啊。”
我聽得出徐樹錚的言外之意,但是我真的不是我在掩飾什麼,這其實就是我的真情實感,而且說實在話,我心裏真的就是這麼想的,如果不是這樣,我大可以拒不受令,待在我的雲南。
雖然我明知道雲南之地已不再是安穩之鄉,可是我自信隻要我想要保住雲南的話,絕不會有人能夠侵入到雲南一步,即便袁世凱能夠滲透進來的話,可是昆明府必定是那些醃臢之輩的葬身之地。
可我既然選擇了接受命令,放棄雲南,還不足以證明我的心意嗎?如果這都不能表示我的心意的話,我想,我在如何解釋也都是無力的吧?我沒有在對徐樹錚解釋下去,隻是無奈的歎了一聲。
而徐樹錚見此,也不堅持下去,而是一改之前的話風,對我道:“將軍,不管如何,小舟也好,蘆葦也罷,總還是又能夠渡過風浪的不是?一葉扁舟西湖山,許官人得到了驚世的愛戀,達摩祖師一葦渡江留下了千年的傳說;這說明什麼?隻要有一個好的禦使之人,無論是何物都總能平安不是嗎?”
我也笑了,不過沒有剛剛徐樹錚那般張揚,反而內斂了不少,道:“我隻想隨波逐流,徐次長,蔡鍔就是一個普通的軍人,就是一個最普通的軍人罷了,我可以不做這個將軍,但是我還要保持我軍人的風骨。”
“對,將軍這話說的不錯。”徐樹錚一幅讚許之樣的對我道:“《三國》中,麥城前,關老爺對諸葛子瑜曾言曰‘玉可碎而不該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將軍此言大有關老爺之雄風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由得對徐樹錚問道,我眯著眼睛,想要藏住自己眼中的凶光:“蔡鍔不過就是想要盡到一個軍人的本分而已,盡到一個國家臣民的責任罷了,如何牽扯到上‘碎玉焚竹’之上?更何況,蔡鍔不過庸碌平常之人罷了,又如何敢比擬聖賢那?徐次長高抬蔡鍔了。”
而徐樹錚聽我說完,不由的擺手笑道:“將軍何必自貶那?”而後又恢複到平常的神態道:“如果將軍是庸碌平常之人的話,又怎麼能有重九之功績那?而且,重九之後,短短兩年時間,整個雲南治下,一改前朝之亂,將軍功績如何是庸碌之輩能夠做到的那?”
“更何況,將軍您來到北、京這一路之上,可謂是艱難險阻無數啊?”說到這,徐樹錚眼中閃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繼續道:“而且我聽聞將軍來京前,曾先去到河內,不知道將軍是安排什麼去了。隻不過樹錚在此有句話想要勸解將軍。”
我對徐樹錚道:“請徐次長指教。”
徐樹錚搖搖頭,道:“指教不敢,隻不過就是幾句體己的話而已。”
“請徐次長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