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違規。
可是,卻沒有一個獨立團戰士喊出這個詞。
“那好,那我就給你一場戰鬥。”耿大山盯著眼前的這名歲數絕對已經超過三十五歲的晉綏軍老兵,閃過一絲敬意。
同時,亦閃過一絲淚光。
這種不屈的戰鬥精神,他曾在自己的戰友身上見到過。那是羅文裕戰鬥最激烈的時候,搬了一重達三十公斤炮彈箱的一個戰士已經累的連腰都彎不直了,可依舊固執著還要搬。
直至最後,已經毫無力氣的他是將炮彈箱抗到肩上,從五百米外的儲存炮彈的位置一點點爬到大炮跟前。
那也是他的三排在羅文裕大戰中犧牲的四名戰士之一,隻是,他不是被日寇瘋狂報複的漫炮火給炸死的,而是活活累死的。
就那樣無聲無息地躺在自己嚴令他休息的戰壕中,默默的死去。等被人發現時,已是清晨。
北方陰冷的風,吹拂在那張已經青白的年輕的臉上,隻能吹動他的睫毛,卻再也吹不開他的眼眸。
他在去搬最後一箱炮彈時給身為排長的耿大山的正是:“還沒打完日本鬼子,我就還能搬。”
佝僂著背已經沒有力氣的他,眼神和眼前的這位對手一樣,一樣堅定和不屈。
但是,耿大山卻未能給默默死去的他爭取到一塊勳章,不僅僅隻是無法統計他殺敵數量。還因為他不是炮手也不是士兵,而隻是配給到他炮兵排的一個壯丁,因為新兵考核沒有通過的緣故,並沒有入軍籍。而獨立團需要獎勵的戰士又太多了。。。。。。
但在耿大山心裏,他就是最不屈的戰士,他的骨灰,耿大山自行軍開始,一直牢牢綁在自己的背上。
他要送他回家,那個陝西楞娃。
沒有憐憫,也沒有炫耀式的單挑,既然是戰鬥,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殺死敵人,保存自己。
將依舊不肯屈服老兵圍成一圈的獨立團士兵們齊聲大吼,悍然出槍,哪怕是老兵絲毫不管不顧刺向自己的近十把長槍,一往無前的刺向距離自己最近的耿大山,但,他依舊失敗了,耿大山身邊的兩名士兵伸出槍將他的木槍架開。
而他,前胸後背都被木槍刺中,白色的石灰粉末甚至因為劇烈的刺動而四濺開來。
可見,這十槍力量之大,做為戰士,獨立團的士兵們用全力的戰鬥來表達了對不屈戰士的尊敬。
這個不屈的老兵,是值得他們全力去戰鬥的人。
戰士,需要的從不是代表輕視的憐憫。
僵立不動的老兵兩眼中默然流下兩行淚,丟下手中的槍,猛然蹲下身,雙手抱頭痛哭起來。
他哭的,不是自己最終失敗了,而是他用盡了最大的努力,卻依舊不能替自己的部隊挽回一絲顏麵。
14對40,獨立團這次完全是碾壓的態勢贏了這場比試。
除了場中心那名選擇了違規選擇了不屈的老兵的嚎啕大哭聲,全場一片寂然,兩軍共上萬人,沒有一人發出聲音。
身為士兵,他們都懂得,那是因為什麼能讓一個三十多歲一身堅硬的男人在上萬人麵前淚奔。
那是因為,戰士的榮譽。
他隻不過是想維護屬於自己戰士的榮譽而已。
做為78團新兵拚刺術教官,參軍達八年之久的龍中衛幾乎已經能算得上78團拚刺術第一人,但他沒想到自己以死換死,引以為傲的拚刺術也沒能讓他替自己和戰友們換回哪怕是一名敵人的戰損,對手的強大讓人幾乎絕望。
是的,老兵的名字就叫龍中衛,而不是軍銜,哪怕這個名字讓他占了不少便宜,導致現在幾乎所有的長官和戰友隻喊他的外號“老龍”,而似乎忘了他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