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是一座高大的土山。
土山上黑漆漆的,好像長著樹,不過樹木都不是很高大,至少在朦朧的月光下,雲琅沒有看到驪山上古木參的模樣。
虎外婆麵朝土山跪拜,暗啞的哭聲在夜色中顯得極為淒慘。
也不知道虎外婆哭了多久,雲琅趴在老虎的背上很暖和,他非常希望這家夥能多表露一點人性好加深他對自己判斷的信任度。
事實上雲琅對那座山包覺得很眼熟,月光下看不清楚全貌,隻好把疑惑壓在心底。
虎外婆哭了很久,雲琅都睡一覺了,他依舊在哭泣。
等到啟明星出現在邊的時候,虎外婆才直起腰身,衝著老虎低聲咆哮一下,然後繼續趕路。
老虎就不適合騎乘,顛簸的厲害,尤其是它起伏不定的腿骨,不斷地摩擦著雲琅脆弱的身體,明明馬更好一些,雲琅不明白像虎外婆這樣的高手為什麼會選擇騎老虎。
身邊的野豬經過一半的折騰已經有味道了,很多時候雲琅都在想,在虎外婆的眼中,自己是否跟野豬一樣都是他跟老虎的食物。
對於眼前的一切,雲琅早就麻木了,自從發現自己被火快燒熟了依舊沒有死之後,眼前就算出現再詭異的事情,他也不覺得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把這裏當做亡靈世界。
一道山崖突兀的出現在山道上,老虎一個縱越就上了岩石,然後就沿著一條石道走進了一條黑暗的山洞裏。
老虎抖動一下身體,雲琅就掉下虎背,他能感覺到野豬如同鋼針一般的鬃毛已經刺進了他的肉裏。
虎外婆用兩塊石頭不斷地敲擊著,火花四濺,火光轉瞬即逝,他的神情非常的安詳,麵容卻醜陋至極。
一簇的火光在虎外婆的手心亮起,他心地鼓氣吹著,很快一簇火光最終變成了一個火光熊熊的火塘。
雲琅側身躺在火塘邊上,眼看著老虎在撕扯著那頭野豬的屍體,他還是選擇閉上了眼睛。
老虎吃東西的模樣絕對談不到賞心悅目。
虎外婆用寶劍砍下一條豬腿,寶劍非常的鋒利,豬腿掉在地上,虎外婆很隨意的放在火上燒烤。
一張不知道是什麼野獸的皮子被虎外婆丟在雲琅的身上,雲琅不由得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
山洞裏充滿了燒豬毛的味道,即便雲琅身上的味道也好聞不到那裏去,他依舊煩惡欲嘔。
豬腿裏的油脂被火焰給逼了出來,掉在火塘裏不時閃亮一朵火光。
虎外婆用來烤豬腿的時間比雲琅想象的要少,應該沒有烤熟。
虎外婆吃東西很不講究,跟老虎差不多,隻是一個用牙齒撕咬,一個用寶劍切削。
吃東西的速度倒是一樣的快。
雲琅的嘴被虎外婆粗暴的捏開,一大團帶著不上來味道的白色油脂塞進了嘴裏。
油脂入口即化,這應該是這條豬腿上最精華的部位。
吃飽了的老虎臥在火塘邊上,發出老貓酣睡一般的呼嚕聲,虎外婆也同樣靠在山洞的牆壁上,不斷地打著盹。
而雲琅早就被虎外婆丟在牆邊的柴火堆上。
事實上此時光已經大亮,借助朝陽漏進山洞裏的餘光,雲琅重新打量了一遍這個山洞。
經過昨晚的煎熬,他已經非常確定,虎外婆跟老虎都沒有吃掉他的打算。
如果幸運,他就能在這個山洞裏度過一段非常難以忘懷的時光。
山洞裏其實很整齊,方方正正的,石壁上滿是鑿子開鑿的痕跡,即便已經被煙火熏得看不清本來麵目,卻依舊能看清楚這裏的每一處陳設。
石桌,石凳,石床一樣不缺,石壁上的凹槽裏麵甚至還有一盞油燈。
油燈的造型樸拙,甚至可以是精美,仙鶴模樣的造型大巧不工,看似簡單的幾處點綴,卻把一個活靈活現的仙鶴展現無遺。
雲琅想要從這裏找到熟悉的東西,很可惜,他一樣都沒有找到,哪怕是掛在牆壁上的蓑衣,也與他所知道的蓑衣模樣大不相同。
直到中午太陽最猛烈的時候,虎外婆才慢慢的站起來,他就這一個裝滿水的石槽認真的洗了臉,然後重新戴好他的烏紗冠,重新束好玉革帶,挎上那柄寶劍,給雲琅灌了很多水之後就帶著老虎出發了。
這一過程雲琅甚至覺得有些肅穆,怎麼呢?就像是一個大將軍正在做廝殺前的最後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