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母鹿不知道是被老虎嚇傻了,還是有了動物斯德哥爾摩症狀,竟然留在石屋不走了。
雲琅在高高的軟兜上,它就在軟兜底下安心的吃草,即便雲琅用折斷的樹枝丟它,它也隻是抖摟一下落在身上的樹枝,繼續低頭吃草。
鑒於此,雲琅也沒有辦法,這家夥遲早是進老虎肚子的命。
清晨,山坳裏雲海蒸騰,朝陽一出雲蒸霞蔚的瑰麗無常,這樣的景致雲琅第一次見的時候連眼睛都舍不得眨。
一連看了十幾之後,就沒有什麼興致了。
人如果閑著就會幹出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來。
恰好,雲琅有一隻寶貴的手可以用,於是,在好奇心的慫恿下,他開始用手剝身上的焦殼子。
首先照顧的是脖子,這個部位有一個厚厚的硬殼子讓他每一次轉動腦袋都經曆一場折磨。
殼子很硬,剝開一塊之後,就很容易順著死去肌肉的紋理一條一條的撕下來。
他做的很心,隻要稍微感到疼痛,他就會立刻停手,他隻想獲得一部分自由沒有自虐的打算。
好在這一部分的硬殼子跟新生的肌肉已經脫離開了,這個活計他幹的得心應手,且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暢快之感。
下巴上的硬殼子還沒有完全脫離,雲琅就放棄了繼續剝除的打算,脖子上的新皮膚光潔細膩且沒有任何疤痕已經讓他欣喜若狂,轉而開始把主意打在另一隻胳膊上。
剝除左臂硬殼子的過程就是一個賭徒開篩盅的過程,不但激動而且刺激。
先是一隻完美無缺的手出現在眼前,雲琅特意把兩隻手放在一起比劃了一下,謝謝地,兩隻手的大差不多,雖然了一些,卻沒有變的更加怪異。
手腕的粗細也大致相當,這樣一來,剝除硬殼子就成了一種樂趣,每剝除一點,他生命裏就會多一點快樂,這是以前生命中從未享受過的快樂,他甚至不準備把這個樂趣跟太宰一起享用。
他幹的是如此的細心忘我,以至於太宰都回來了,他依舊在跟膈肢窪裏的一塊硬殼子做最後的鬥爭。
太宰跳上大樹,眼看著雲琅從黑漆漆的一團逐漸長出兩根潔白的肉芽,也非常的為他高興。
以前的時候,硬殼子就是雲琅的衣衫,現在隨著身體逐漸好轉,硬殼子將逐漸變成碎片,雲琅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一套衣衫。
太宰似乎早就想到了,才回到石屋,他就從老虎背上的革囊裏取出一套衣裳放在雲琅的身邊。
衣衫很明顯是舊的,衣縫中間爬滿的虱子證明衣衫原來的主人並不是什麼高貴的人。
衣衫下擺處還有一坨巴掌大的暗紅色更加證明這衣衫的來路詭異。
太宰笑道:“有人誤入禁地,被我殺了。”
雲琅不由自主的避開了太宰的眼神……
衣服上還散發著的血腥味告訴他,太宰為了一件衣衫真的殺人了。
在雲琅的意識裏,殺人是思想上的一個禁區,在他的世界裏,殺人大多隻掛在嘴上,隻有極個別的人才會將憤怒轉化為行動。
殺人這種事曆來是國家機器的專利,與個人意願相距甚遠。
腦袋掉了就接不上去,雲琅是這樣想的,顯然,太宰不是很在乎,或者一條人命比不上為雲朗弄一件遮羞的衣服重要。
雲琅並沒有因為不滿就把這件肮髒的衣服丟進火塘裏去,既然太宰能為一件衣裳殺一個人,那麼,也就能為另外一件衣裳殺另一個人。
已經能夠坐住的雲朗將衣裳放在火塘裏烤,不斷地有虱子從衣裳裏掉進火塘,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太宰很滿意雲琅的表現,用低啞的聲音道:“大人為上,禮為尊!”
這個道理太宰昨晚教過雲琅,他的祖父就因為遵守這一條道理,站在那裏用胸膛接了始皇帝三箭。
以此類推,那個死去的庶人因為一件衣裳被高貴的太宰殺掉並無不妥。
有了雙臂,一個人基本上就能移動,雲琅的雙臂拖著他在地上爬行,那件已經被烤的很熱的衣衫被他放進了一個灰陶罐子,然後在太宰的幫助下把灰陶罐子罐子掛在火塘上。
今的晚餐是一缽子麥飯,把麥子放在罐子裏放一點鹽然後煮熟的吃法,雲琅還是第一次遇見。
他吃過的麥飯與麵前一粒粒的麥子不同,而是精選上好的野菜,用麵粉攪拌了,然後添加各種調料,最後放在蒸籠上蒸二十分鍾之後的產物,非常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