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努力成為一個賤人
雲琅瞅瞅自己滿是泥巴的手笑了起來,經常做一些出乎太宰預料的事情對兩人以後長時間相處好處很大。
爐子弄好了,下一步自然是烘烤,然後再保溫,要不然爐子會炸掉的。
太宰眼看著雲琅用膠泥條一圈圈的盤繞弄出一個奇怪的爐子很是驚訝,他的手藝非常的嫻熟,就像是經常幹這些活計一般。
雲琅忙碌了一整夜,太宰看到他出去了無數次,直到亮,才倒在竹簡上沉沉的睡去。
太宰起來的很早,坐在火塘邊上用刀子削木牘,最近因為雲琅來了,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記錄。
赤著腳站在冰冷的石頭上,會讓人發瘋,雲琅用兩塊狼皮包裹著腳丫子,依舊凍得瑟瑟發抖。
被草木灰完全覆蓋的爐子被他扒拉出來之後,心情才變得好一些。
爐子燒製的很好,沒有裂紋,內腔不大,對雲琅來足夠了。
畢竟,他隻想要打造一把刀跟幾柄錐子,如果可能,他還想打造出一把合用的菜刀。
在太宰的幫助下,雲琅將砧鐵安放在一個粗大的木頭墩子上,高低很合適他現在的身材。
燒炭的窯冷卻的時間已經足夠,打開之後裏麵依舊有熱浪噴出來。
怪不得老虎跟母鹿這幾都喜歡趴在炭窯上方過夜。
眼看著雲琅燒成了木炭,太宰長歎一聲,取出一塊成型的木炭對雲琅道:“百工精妙,於國家大有裨益,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
當年,我大秦百工皆受製於國,大良造以十六級上爵署理百工,不能不看重百工。
隻可惜,操持百工者多為家奴,爾一旦接替我太宰,將躋身爵位第九級五大夫,再擺弄這些賤業,將獲罪於左庶長,更會招來他人恥笑。”
雲琅一麵開始往爐子裏添加木炭,一邊笑道:“我現在需要一雙鞋子,在製作鞋子之前,我先要弄一柄合適的錐子。
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在您麵前,我無所顧忌,隻要過的舒服,幹什麼都成。”
太宰再次歎口氣道:“老夫擔心的就是你這種得過且過的性子。
士大夫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怕是一瓢飲一簞食,也當恪守風範,雖死不改初衷。
沒有這樣的決心,即便是位列徹侯也不過是沐猴而冠罷了。”
雲琅看看自己黑乎乎的手,再看看衣著破爛的太宰,他沒有看出兩者有什麼差別。
“餓死也不能丟棄士大夫的尊嚴嗎?”
“首陽山上有先賢。”
“渴不飲盜泉止水?”
“胡,我大秦以法立國,從父子兄弟姐妹,不準同睡在一個炕上直到全國使用統一的尺寸升、鬥、斤、兩。
再到十家編一組,相互監督一家犯法,隱匿不報九戶連坐。
再到從事墾荒者,九年不收田賦,耕田織布特別好的,積存糧食多的免除稅務和勞役。
人際間爭執,訴諸官府,禁止私人決鬥,對敵作戰,以斬首多少論等賞賜;必須作戰有功才能升遷,貴族商人,若是沒有戰功,不能擔任政府官員。
每一樣,每一種都有法可依,人人遵從律法行事,奴隸以百工糊口,士大夫以為國諫言,統禦牧民為生,各行其道,不得稍有僭越。
孔丘之言,不過一家之念,不可全信。”
雲琅的嘴巴張的很大,吃驚的道:“咱們是法家?”
太宰習慣性的瞅著上漂浮的白雲道:“有商君變法才有我秦國成為下七雄。
李斯立法,才有我大秦一統下的機遇,我們自稱法家也沒有什麼不妥。”
“可是,這兩位死的都好慘啊。”
“豹死留皮,雁過留聲,人死留名,本就是千古功業,生死事耳。”
雲琅痛苦的轉過頭,他決定不再跟這種把自己性命當成一回事的人話。
兩人相處才短短一個月,這家夥就兩次為了功名利祿把性命不當一回事了。
以後如果有可能一定要遠離這種人,跟他們站在一起,比被雷劈還要慘,知道那一自己就因為跟他離得近,被他的理想株連,最後被某一個強力人士五馬分屍。
這個世上的壞人一個個都活的風生水起,好人隻能靠賣慘留名,傻子都知道取舍。
雲琅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俗人,不是俗人也不會因為受不了老婆的嘮叨最終亡命涯。
俗人就喜歡一些俗事情就對了,不論是跟販討價還價省了一文錢,還是地裏多產出了一鬥麥子,哪怕是在街道上多看了一眼美女,意淫的愉快,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