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甚至還有時間探手從大漢的前胸拽出血乎乎的長矛前部,等戰馬跑遠之後,長矛也被騎士完整的抽了出來。
大漢的身體踉蹌著向前狂奔幾步,然後就頹然倒地。
騎士兜轉馬頭,緩緩來到死去的大漢身邊,用長矛扒拉一下死去的大漢,騎著馬站在一邊,似乎在等候什麼人。
馬蹄特特,一匹更加高大健壯的戰馬緩緩地從路上走過來,雲琅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叢足足有一尺多高的紅色羽毛。
“羽林郎!”太宰痛苦的呻吟一聲。
頭盔上插著羽毛的騎士看了一眼倒地的大漢,對站在路邊的騎士吼道:“王煉,區區一介蟊賊,你竟然用了十二息才將之斬殺,日後陛下要我等鷹犬為之效命之時,你可堪用?”
馬上騎士抱拳大聲道:“王煉知錯,今後當勇猛奮進,不辱羽林之名,請郎官責罰。”
羽林郎滿意的點頭道:“陣前躊躇,貽誤戰機,赤背三鞭以儆效尤。”
“喏!”
羽林郎見騎士領命,這才換上一張笑臉道:“這是你第一次殺人,難免會有些緊張,好在你過了這一關,以後就不會踟躕不前。”
著話還在與他並轡而行的騎士肩膀上重重拍一下,笑笑的離開了。
至於地上的屍體,他們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不等雲琅開口問,太宰的身體卻再一次伏地,拖著雲琅一起趴在地上。
雲琅連忙四處觀望,隻見先前寂靜一片的黑鬆林慢慢走出四個穿著裘皮的大漢來。
為首的一個大漢踢一腳地上的屍體哈哈大笑道:“羽林郎不稀罕的東西,沒想到被我們兄弟輕易地撿了便宜。
早知道羽林郎會來,我們費那麼多的心思做什麼?”
另一個雄壯大漢道:“周慶,心些,羽林郎不要的東西,也不是我們能撿便宜的,莫要為了一點賞錢就丟了腦袋。”
周慶鄙夷的哈了一聲道:“誰不知道羽林郎高貴無匹,豈會與我等醃臢人計較。
我等埋伏在林中捉野人,羽林郎豈能不知,定是看我等勤於公事,留下屍體讓我等領賞。”
雲琅與太宰二人靜悄悄的待在原地,看著這些獵夫們割下了屍體的腦袋,屍體腰上的兔子,也被卸下來,掛在腰間。
獵夫們走了,那具屍體少了腦袋,如果雲琅想去前麵看看的話,那裏還會有幾具沒有腦袋的屍體。
中午的時候,雲琅與太宰坐在茅草叢裏吃久違的午飯,雲琅煮熟的肉塊很大,味道也好,隻是這時候吃起來,讓雲琅有一種如同嚼蠟的感覺。
很長時間不見的老虎,吃飯的時候準時來到他們的身邊。
背上的革囊卻不見了,爪子上隱隱有血跡,還有一些碎布條。
雲琅掰開老虎的嘴巴,沒看見牙齒上掛著肉絲,這才把手裏的肉塊塞進了老虎嘴裏充當獎勵。
他知道太宰今帶他來的目的。
這是老師帶學生實習的辦法,先看清楚身處的環境有多麼惡劣,然後才會放手讓學生自己去曆練。
“羽林郎看樣子是訓練的目的多於殺人的目的,那些獵夫是怎麼回事?
他們怎麼可以把人當野獸一般追捕?”
太宰把最後一點肉放進嘴裏慢慢的嚼,等到完全享受完吃肉的快樂之後,才擦擦嘴道:“流民不是人,這一點你要記住,流民就是不被官府認可的人,這一點你要記住。
見到流民的那一刻你最好先動手,否則,就輪到他們朝你下手了,知道嗎?”
雲琅搖搖頭表示不解。
太宰皺眉道:“老夫不知道你以前生活在一個什麼環境裏,讓你養成了看所有人都是好人的壞習慣。
按理,就你表現出來的聰慧以及教養,老夫真是看不懂。
你的長輩,你的先生,教會你讀書識字,教會你打鐵,縫衣,治器,甚至還教會了你高超庖廚本事。
你每樣都做的很好,教你這些本事的人都是真正的高人。
他們為什麼唯獨沒有教會你人心險惡這件事?”
“孟子人本善,荀子人本惡,我們覺得人性在最初沒有善惡之分,善惡隻是後行為造就的結果。
所以每一個人都可能是善人,也可能是惡人,要靠律法來約束人們的行為,從而保護善人,抑製惡人。”
太宰奇怪的看著雲琅道:‘你們把儒家想法與法家手段齊頭並進的使用沒有問題嗎?”
雲琅搖搖頭道:“沒有,儒家育人,法家管束人,兩者各有千秋難分上下。”
太宰笑道:“你們倒是一團和氣。”完話就搖搖頭,似乎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