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年要給長平公主很多錢,但是,長安的產業算是徹底保住了。
這一次清算執行《鹽鐵令》皇家不在清算範圍之內。
一道政令的頒布到執行再到徹底執行,這中間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隻要給卓氏,等鹽鐵大戶多一些準備遊時間,中間可能就會發生非常大的變故。
雲琅讓鐵匠作坊打造的鐵鍋,是一個非常好的東西,這東西不但比黑陶,灰陶耐用,也比青銅鍋一類的東西便宜的太多了,也方便了很多,這還不包括一種可以吊在篝火上燒水的水壺。
黑鐵是所有鐵器作坊中儲量最多,用處最少的一種鐵料,如果用來製造器皿,它的消耗量就會非常大而且持久。
五兩好銀雇傭雲琅這樣的人,平叟覺得非常劃算。
卓姬又在外院看到了雲琅,她的心情很複雜。
這個少年人能跟臭烘烘的鐵匠蹲在打鐵爐邊上愉快的交談一整,甚至掄鐵錘打鐵,也能跟那個胖胖的侍女笑笑,經常惹得那個侍女笑的前仰後合。
唯獨麵對她的時候,兩隻眼睛裏就散發著銀子的光芒。
“我家祖上是貪官,身為祖宗的後裔,我要是不貪財都對不起祖宗。”
這等厚顏無恥的話語,他竟然能夠心平氣和的出而沒有半分愧疚之心。
平叟總他還是一個少年,卓姬卻敏銳的覺察到這家夥的眼睛並不老實,總是在自己的胸口腰身上轉悠。
與那些紈絝子哪裏有半分區別?
不過啊,平叟看人的眼光還是非常準的,且不論野三七,僅僅是那種造型別致的鐵鍋,鐵壺就一下子打開了鐵匠們的心思。
由此衍生出來的炊具足足有十一種之多。
世人對有本事的人總是很寬容的,卓姬也不例外。
所謂一白遮百醜就是這個道理。
“他今起來的很早,喝了一碗粥,進了一個雞子,卻沒有出門,就站在大門口看早起的婦人,看了足足一個時辰。
中午的時候他又讓仆役買來了麥麵,裹上細蔥用葷油煎過,就著一碗菘菜湯吃了好高的一摞子那種餅……”
仆役著話,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
卓姬瞪了仆役一眼道:“平先生可還與他在一起?
仆人見主人發怒低下頭道:“午飯是一起吃的,平先生美食應該與主人同享,雲氏子主人看不上這種粗陋的食物……”
卓姬哼了一聲,煩躁的揮揮手,仆役就連忙跑了。
矮幾上的羊肉湯腥臊難聞,黃米飯幹巴巴的,肉糜上麵全是白花花的肥油,清水煮好的菘菜也是淡而無味。
丫鬟把羊肉湯澆在黃米飯上,端過來,卓姬煩躁的一把推開。
她很想吃昨晚吃過的韭菜豬肉餡餃子……那些仆婦也是蠢得要死,吩咐下去之後,居然告知沒聽過。
這個想法剛剛起來,卓姬就羞愧難忍,堂堂卓氏長女居然會為一頓飯食糾結。
那個家夥也是的,整不幹活,卻一門心思的製作吃食,每一樣吃食看似簡單,卻美味異常,平叟先生也不催促,整日裏與一個毛頭子混在一起不是喝茶,就是飲酒,再就是一起研究吃食。
明日長平公主蒞臨鐵匠鋪查看賬目,卓姬卻沒有心思去麵對。
長平公主那樣都好,唯一令人詬病的就是對錢財的執著。
一個鐵匠鋪有什麼好查驗的?
想到這裏卓姬又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平叟有沒有把邊賬抹平,如果被長平查出來鐵匠鋪有兩本賬簿,那就難看了。
很快,帳房就把賬目拿來了,卓姬瞅了一眼,就放下手裏的算籌,賬目還是那本賬目,隻是她已經看不懂了。
平叟過來的時候還在不斷地打嗝,蔥韭的味道熏人,中間還夾雜著酒臭,剛一進門,卓姬就掩上了鼻子。
平叟也知道自己身上味道重,不好在卓姬的房間多停留,拱拱手道:“這是新式記賬法,叫做借貸相抵法,乃是老夫新創。”
完,平叟就得意的捋捋胡須,腰板也似乎挺得更直了。
“跟雲琅無關?我聽聞這些日子你們朝夕相處從不分離。”
平叟瞅瞅卓姬美麗的大眼睛咳嗽一聲道:“那子就是無意中看到了賬簿,嫌我做的帳太難看,隨便了兩句。”
“這個賬簿我看不懂,長平公主自然也是看不懂的,明日如何交代?”
平叟大笑道:“看不懂是你們的學問不夠,與我等何幹?”
“如果長平發怒呢?”
平叟走到矮幾跟前盤膝坐下,撫摸著那一本賬簿溫柔地道:“如果她有眼光,就該明白這新式記賬法,比鐵器作坊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