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輕輕的叫聲在許問腳邊響起,他怔了一下,彎腰把球球抱了起來。
在另一個世界當了一年的學徒,他都快忘了自己是個有貓的人了。
球球的眼睛在黑夜裏閃著光,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指,很是依戀的樣子。
許問愣了一下,皺起了眉。
“你怎麼這個反應?我不是一直在這裏嗎?難道……你知道我離開過?離開了一年?”
球球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掌,又喵了一聲,許問屈起手指彈了它一下:“怪家夥。”
“你回來了。”
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許問轉身,毫不意外地看見了荊承。
“果然是你把我送過去的。”許問了然地說。
“學會修桶了嗎?”荊承似笑非笑地問。
許問再次看向地上那桶,彎腰把它揀了起來,手掌輕輕摩挲著它的表麵。
這木桶不知道在這裏呆了多久,已經破得不行了,不僅桶底有個大洞,桶周的木條也汙黑腐朽,隻好很少數的部分才能看到一些木色。
這桶別說能不能打水,就算打上水來,許問也不敢喝。
不過他這一年也不是白過的,他拍了一下那個桶,自信地說:“當然沒問題。不過沒有工具怎麼辦?”
荊承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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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破舊,裏麵很多假山湖石,全是太湖石,奇形怪狀。
許問跟在荊承後麵,一邊走一邊到處看。
他發現,經過那個不知道什麼時代的另一個世界,他審美的眼光都發生了一些變化。以前他多半會覺得這些石頭亂糟糟的太不整齊,但現在他卻想著,好好把它打理一下的話,一定別有意趣。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些畫麵,這些畫麵開始與另一個重疊。那是一個月夜,就在太湖旁邊,他跟一個少女捉蝦吃。附近巨石零落,蘆葦叢生,美景依然。
說起來,他給連林林買的紙,還沒來得及給她呢。明明都已經包裹好了。
他知道自己會回來,但真沒想到會回來得這麼快。
早知道就已經把那個包裹托付給許三他們,讓他們帶回去的。
“我還能回去那邊嗎?”許問心裏有些悵然,突然問道。
“你想回去嗎?”荊承腳步未停,聲音幽幽傳來。
“當然……”許問輕聲說,然後抬起聲音問道,“說起來,那是什麼時代,我怎麼覺得怪怪的?”
“你猜?”荊承反問。
“……”許問無語。
荊承這個
人的確很詭異,莫明其妙地把自己關在這裏強行讓自己修複這座宅子,未必對自己懷了什麼好意。但過去一年,我好歹心平氣和了一點,你也不要這麼噎人吧……
“你覺得你該學的東西都已經學完了?”荊承又問。
“當然沒有。”許問說。
“嗬嗬。”荊承笑了兩聲,許問明白了他的意思。
許問現在隻把木工類的製作與修複學了一部分,光是連天青手上的東西,他學到的連個皮毛都沒有。他怎麼可能一直留在這裏,勢必還要被送去學習的。
隻是不知道再被送去的,還會不會是那個世界……
許問沒再說話,不過心裏多少有了一些期待。
荊承帶著他繞到一座假山後麵,月光完全被山遮住,黑洞洞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然後“啪”的一聲,荊承不知道打著了什麼,搖曳的火光燃了起來,照亮了周圍一方天地。
許問轉頭往四周看,有些驚訝。
這裏明顯是個山洞,不知經過什麼處理,一點也不潮濕,還被做成了一個工作間。
洞壁上掛著各種各樣的工具,正中央一個長長的工作台,格局看上去竟然有些像連天青的那個。
他走過去,手指輕輕撫摸過那張光滑的石製工作台,不禁有些深思。
是所有的工作室全是這樣的,還是這兩個世界之間本身就隱含著什麼樣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