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寒一個人呆呆的趴在畫廊的桌子上。
腦中情不自禁的浮現出幾個月前的場景,那天是11月24日,晚上就是平安夜了,早上的時候季騰躍特意將她叫到書房告訴她:
“小寒,爸爸要再婚了。”
她好怕,爸爸一再婚,有了自己心愛的人,就不會再像原來那麼關注她。那麼這個家裏,就再也沒有可以保護她的人了。這個家原先的女主人何婉程五年前前死於突發性心髒病,之後的幾年,父親一直沒有續弦,她便過了幾年相對安生的日子,雖然她的哥哥姐姐還是會時常咒罵她,但是,礙於父親的力量,他們還不敢和她動手。她知道自己這樣很自私,卻又不想讓自己來之不易的安寧就此終結。她惶恐,新來的女人會不會又是另一個何婉程,會打她,虐待她?直到體無完膚……
她不禁悄無聲息的哆嗦著……
她努力的笑:“爸爸,我可不可以搬到我的工作室去住,我想把它改造成一間畫廊,對外出售我畫的畫,我想離開這個家一個人獨立生活。”
“好,如果你覺得那樣你會比較自在,那就隨你吧。”季騰躍有些疲憊的道,這些年,小寒這個孩子的心思也讓他愈發摸不透,續弦,也是為了徹底擺脫心中的困擾,其實,繁重的工作已經讓他應付的心力交瘁,他不知道,再一次的婚姻對他來說到底是種解脫還是愚蠢的飲鴆止渴。
窗外下起了蒙蒙細雨,一聲知了的鳴叫截斷了她的遐思,她有些困倦的眨眨眼,之後疲憊的睡了過去。
華清秋這些天心裏混亂,好不容易忍住了不去找她,卻在煩悶之餘開車閑晃時,竟不知不覺的又來到了季小寒的畫廊前。
他覺得有些事遲早得麵對,於是下車推門走進。
剛好畫廊在做房屋加固,一片狼藉,他喊住一個工人:“這裏的女主人呢?”
“他父親來找她,他們一起出去吃飯了。”
他聽了這樣的話,內心竟然胡亂的一緊,隻是有些含糊的‘嗯’了一聲。百無聊賴之際,他上到畫廊的二層,看到始終緊閉的閣樓大概因為施工的關係,此刻門鎖竟然是打開的。
他說不清為何因此而心跳加速,輕輕順著樓梯爬上了閣樓。
當看到閣樓內的情景時,他愣住,仿佛被人當頭澆下一盆冰水,瞬間將心中全部的熱情冷卻。
那整齊碼放的一幅幅畫作,顯然畫的都是同一個男人,他很清楚,這個男人和他長得有幾分相似,卻絕對不是他,尤其是那鬢角的微微白霜和額頭、眼角的淺薄皺紋更加證明了他的結論。他僵硬著身體,徹底的震驚,幾乎每幅圖上那個麵容慈藹的男人都端著咖啡杯,杯子裏盛著的是漂浮著晶瑩冰塊的咖啡。
他終於知道,她為什麼要喝冰咖啡了,原來是因為她的父親喜歡,她每一次捧起杯子的時候都是在睹物思人!
而她那個時候會主動抓住他的手,然後那樣依戀的瞅著她,也隻是將他當成了父親的化身,她根本是一早就設計好了要讓他重現她父親喝著冰咖啡的樣子。
他也終於明白了肖莫雨當時那句‘該知道的時候你會悟出我的話的……’是什麼意思,隻是,他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諷刺和冰涼!
於是,他幾乎是狼狽不堪的逃開了這個充滿譏誚的地方,想他年紀輕輕便誌得意滿,橫掃整個商界不知道什麼叫做失敗的滋味,從始至終,他都是被人們頂禮膜拜的對象,還從未有人敢這樣漠視他的尊嚴。他向自己發誓,這樣一個讓他充滿奇恥大辱的地方,他再也不要踏進來一步!
“總裁,這是我們這批打算收購公司的名目,請您確認後簽一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