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1 / 1)

北國的春節剛過,霧霾密布,街道冷清,莫如在瑟瑟寒風中下了出租,緊了緊衣領,深深歎了口氣。大學畢業工作半年裏,雜誌社的雜事苦力累活基本全都是她一個人,這次的采訪,雖然幾千幾萬的不情不願,但由於是社裏領導特意“甄選”的主題(或者說是看電視劇看多了的緣故),並是頂頭上司和各級長輩的極力“推薦”(或者說是紛紛推脫),他不得不提前告別父老鄉親和美食誘惑,早早的回到B市,站在這座最大的女子監獄麵前。

“你好。”莫如淡淡的看了一眼對麵的女人,輕輕打了聲招呼。在25歲的年紀,居然故意殺人,判了死刑,還是美女博士,名校海歸,這樣的人物故事,放在新年雜誌的第一期,與現在這合家團圓年味濃濃的時刻一對比,那種苦守鐵窗煢煢度日的氛圍估計無異於一枚重磅炸彈,吸引不少中年婦女和八卦人士。

“我叫莫如。”莫如在心裏再一次對領導的選題能力表示折服,並對麵前楚楚可憐的美人兒開始有點同情。“你多大了?”莫如一愣,“20。”“真好…大學剛畢業吧。”“…嗯。”“我真希望自己回到大學那個時候,哦,不,高中那個時候,嗯…,也不好,還是初中最好…”女人側身看著窗戶外的枯枝和灰蒙蒙的天,仿佛在喃喃自語。

“你叫莫如?”

“是的。…沈…小姐,真抱歉,我不知道您的全名。我是雜誌社的,想聽您講講自己的故事,不知您方不方便和我談談。我可以向您保證,您故事裏的所有人名都會保密,尤其是您,沒有人會…”

莫如巴拉巴拉講了半天,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聽眾好像根本就沒有在聽,“沈…小姐?”

“沈靜好,願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女人轉過身,淡淡的笑了,“名字是不是很好聽?爸爸取的。”

突然吹過一陣風兒,女人額角的劉海飄起又落下,也就是在這笑容淡淡綻開的同時,莫如有種錯覺,那一瞬間,他有點窒息,就像見到美杜莎般被石化成了一塊石頭。“唔…沈靜好,聽上去溫柔嫻靜,和您很配。我的名字就比較隨便了,嗬嗬,四海之內,莫如兄弟。也是我爸取的,他就是喜歡和他那些所謂的哥兒們混…”

“我爸爸也有很多朋友,也拜過兄弟,可我覺得,就是因為這些兄弟和朋友,爸爸沒了,家也散了,我也毀了。”女人又轉過身,抿著嘴唇,緊閉雙眼,遲遲沒有再說一句話。

“哦,不,我記錯了,爸爸是我害死的。”女人突然轉過身,用絕望而又堅定的眼神盯著莫如。莫如正在發愁怎麼繼續采訪,完成領導任務;同時,麵對這個即將結束的花季生命,他覺得進行這種采訪,有些惴惴不安。猛然聽到這句話,莫如一下子愣了,以至於不由自主按了下手裏的圓珠筆,在陡然安靜的房裏閃過一聲刺耳的噠噠聲。

“我可以給你講我的故事,但請你一定把我的故事告訴所有和你一樣的年輕人。因為…我不想你們也變得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