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曆史上的這位大周皇帝,甚至連去宮門那裏告狀的平民百姓都屢屢親自接見。更何況西征大軍裏所有軍將,都是功勳卓著的人物?所以見見這位王斌文書也是理所當然。
當那位王斌文書來到甘露殿上,向著大周天子跪拜之時,他一說話卻引得大殿中的武則天和狄仁傑,都是一驚!
“罪臣駱賓王……拜見天子!”
“什麼?”
“你是駱賓王?”
這一刻,上官婉兒和狄仁傑都是滿臉驚奇,武則天卻是一怔。
駱賓王的名字,對於大周天子來說不僅是如雷貫耳,而且曾一度對他痛恨至極。
這駱賓王在李敬業造反時寫的那篇檄文,將武則天說得罪大惡極,形容得猶如妖魔一般,也曾極大提振了反叛軍的軍心士氣。
到現在為止,駱賓王還是大周朝的通緝犯呢。可是今天他反倒自己送上門來了,而且還是新軍中的文書,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的駱賓王,卻在大殿上向天子行禮,正色言道:
“臣自從徐敬業兵敗之後,就隱姓埋名回到長安,想著一有機會再度舉兵,推翻大周……可是機緣巧合之下卻被燕王看中,帶到軍中參加了這次西征之戰。”
“在鹹海極西之地,燕王曾對罪臣有言:若是忘了黎民百姓之苦,不曾造福天下萬民,哪怕他傭兵百萬、財富如海,也算不得英雄!”
說到這裏,駱賓王已經紅了眼眶,他向著武則天繼續說道:
“一路西行長安,將士披肝瀝膽,浴血而戰。罪臣卻未有一言之功,未有一策之勝。”
“如今大周揚威域外,國富民強,黎民富足,萬國來朝,罪臣回首半生,卻沒為百姓做過一件好事……”
“天子英明,得位後誅殺酷吏,而非任用小人。用兵安西,而非清除異己。開展海貿,讓利於民。為天下學子營建大圖書館,卻沒有為自己大造宮室!”
“如此聖君,如此王朝,如罪臣者……安能顛覆之?”
“因此罪臣叩闋乞罪,請斬臣首,以平罪孽,我駱賓王……錯了!”
說到此處,駱賓王眼淚縱橫拜服於地,卻是心情激蕩,難以自製!
而這時,他卻聽得前方腳步聲響,當他微微抬頭,就見那位大周天子武則天,已經從禦座上走了下來。
武則天親手把駱賓王攙扶起來,長歎了一聲說道:
“當日先生檄文,字字珠璣,武曌每每研讀,常以文中之意自省,您……是我未見麵的老師啊!”
“天子!”這一刻,駱賓王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不禁熱淚奔流!
……
武則天當即將駱賓王任命為長安大學校長,天子如此胸懷氣魄,也真是古今難尋。
等到送走了駱賓王之後,當武則天回到禦座上,她擺手讓周圍的所有人都出去,隻是留下了狄仁傑和上官婉兒。
可她卻久久沒有說話,大殿中靜默了好長時間之後,狄仁傑聽到天子像是在向他提問,又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
“廬陵王、(武則天第三字李顯)相王(武則天第四子李旦,即唐睿宗)才質平庸,難堪大用……”
“武家三思和承嗣皆輕率浮躁,無人君之相……朕今年六十有六,已是日薄西山之時……”
“狄卿,婉兒,待我百年之後,這大周正統,誰又能擔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