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這怎麼回事？”老太太張望廚房裏的身影，隔著玻璃，隱隱綽綽。
“啊？”莫亭裝傻充楞，老頭在旁中氣十足地哼了一聲。
把莫亭驚得一個激靈，老頭可沒老太太那麼好唬弄，忙不迭在心裏叫苦。這可怎麼回答呀？這都怎麼回事兒啊？被人莫名其妙調戲還吃了豆腐，自己還在雲裏霧裏沒搞明白呢，要問就問夏商周那廝，他到底想怎麼著啊，難不成他要舊情複燃？梅開二度？呸！呸！呸！都亂七八糟用的什麼破詞啊？實在混亂，莫亭隻能眼巴巴地瞅著老頭老太太淚汪汪的裝可憐。
這邊夏商周拿盤子托了茶杯邁著兩條長腿走進客廳，那樣子，不似在端茶，倒像是在逛花園，翹著嘴角，春風得意。
“伯父，伯母，喝茶。”用的是莫亭新入手的薄胎白瓷茶盞，邊緣繪著一株傲雪紅梅，夏商周那手指襯著白雪朱紅，端的纖長青蔥，指骨分明，很是引人眼球。
莫亭輕嗤，接過夏商周遞進手中的杯子，發覺是熱乎乎的牛奶。想說謝謝，又怕他蹬鼻子上臉，依舊繃了個臉。夏商周對她冷冰冰的態度視而不見，依著莫亭不遠坐下了。莫亭挪了挪屁股，離他遠一點。又意識到這番舉動著實幼稚，大概是被氣瘋了。
“小夏啊，下個星期小二生日，你來家裏吃個飯。”老頭不知道又打怎樣的主意了，從來不按理出牌。
“行，伯父我一定去。”夏商周回答的純良無害，異常乖順，倒有小時候的影子。莫亭真想揭了他的臉皮，戳穿他的真麵目，她算是認的門兒清了，這廝哪還是那時候的夏商周，早被資本主義的病毒腐化成走資派成為工人階級的敵人了！光長一張好皮相，心腸黑的都快成碳了！
“爸！”莫亭作無謂掙紮，可很顯然，此時她在老頭老太太跟前沒存在感。
“小夏啊，怎麼想到回國了？”老太太是副熱心腸。
“有很重要的事等著我來做。還有來找小二。”夏商周真爽快。
“小二這丫頭命不好，結了又離的，眼下又要拖一個小的，哎……”
被忽視的莫亭旁白：“媽，你這戲演的真不逼真，這氣歎的太有層次感了！”
“隻要小二不介意，我一點也介意的。”夏商周真大度。
被忽視的莫亭旁白：“天下男人死絕了，就剩你一個好男人！”
“小夏啊，小二這孩子脾氣拗的很，你要多體諒點！”
被忽視的莫亭旁白：“媽，強扭的瓜不甜！不甜的！”
“伯母，隻要小夏願意，我會好好對她的。”
被忽視的莫亭最後一次旁白：“太黑了，太黑了！強扭的瓜你還指望它高高興興的笑給你看！”
老虎不發威，當我小白鼠啊！忍無可忍，無須再忍——莫亭唰一下站得筆挺，杵在三人跟前。
“媽，你今天賣女兒來了，是吧？”她再不表態，這事就沒完沒了，蘑蘑菇菇到啥辰光去都不曉得了。
“你這說什麼話呢？”老頭和老太太異口同聲。
“明白話說了吧，我跟這男人早結束了！你們不是想知道我那時候跟誰早戀嗎？就他，就他！瞧清楚了，我跟他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勾搭，後來被玩膩了，拋棄了，他瀟灑出國去了！所以我說，我跟這男人八輩子都不可能！”說完，立馬轉過頭來，麵向夏商周，接著道：“我還要謝謝你呢，要不是你我怎麼會這麼快跟歐陽結婚呢？倒真是要謝謝你的，要不是這段婚姻，怎麼會叫我看清這麼多東西。”
莫亭眼底的兩道光直撲撲朝夏商周飛奔而來，尖銳地似要刺穿了他的胸膛。那目光叫他如坐針氈的難受。他捏緊右手，感受那少了一部分的空落。似有冰寒的穿堂風刮過，夏商周不禁打抖，後背卻沁了一層薄汗。
結束了嗎？不，不！夏商周在心底呐喊，他不會放開的，那綿軟柔膩的手似乎還在他手中握著，真切而又溫暖。他怎麼能放開呢？本就該屬於他的！就算小二還在歐陽身邊他都要想方設法攬進自己懷裏的，枉不論現在離婚了。就算小二不再是那個純稚跋扈單純的小二，她的身體浸染上圓滑事故還有對現實的一點無奈，那也是他夏商周的小二！
“我怎能容忍你與我無關呢，小二？不能的，連你都無法說服我放棄。”夏商周在心底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