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亡竹簡(1 / 3)

拐子莊七星祠堂裏,靜穆肅殺,燭影搖紅,三縷青煙如線直直的就繚繞到寫著:秦式宗祠的匾額上,香案前跪著一個黑雕木一樣的背影,背影裏寫滿著絕望。

那是老爺子榮祿,他在這裏已經跪了很久了。秦式宗祠是每隔一個甲子才開一次,上次的開啟是例行祭拜也是為了迎接從美國歸來榮昌,他給拐子莊爭了臉,不但在美國研究科技小有成就,而且還領回來了拐子莊曆史上的第一個外國老婆日本人杏子,雖說杏子身上有一半拐子莊的血脈,但畢竟是從小在富士山下長大的人,也是在那次開宗祠的時候,榮昌在秦式宗祠匾額後無意中發現了那個“死亡竹簡”。

祠堂的條案上放著木雞,時令瓜果。立著密密麻麻桃木牌位。香岸的後牆上供奉著拐子莊的先族遺像,曾經的秦朝那個短命的司空(秦朝實行三公九卿製,主管全國建造的官員,類似於唐朝的工部尚書)。

香燭將要燃盡,老爺子蹣跚著站起,關上祠堂大門,確信無人,扭動了幾下木雞,吱呀一聲香岸下的一塊雕有蠍子圖的方磚下沉,老爺子從裏麵取出一卷竹簡,雙手捧著,虔敬的放到香岸上展開。竹簡有兩米長,三折,第一折上是一篇齊絕的占卜術,那是由鬼穀子的《本經陰符七術》和佛家的預測靈書《佛家一掌經》揉和而成,上麵詳細標注了拐子莊的八脈方位,並且根據山形水勢以及生辰精準的預測了拐子莊人的死亡日期。第二折為一千年前曾經因為拐子河起水而死去的人名單。老爺子是精通術數的,他根據家譜和死亡竹簡上的占卜術對死去的人做了占卜,果然精準無比。

老爺子顫抖著拿起毛筆,在第三折上寫下了一個名字:德翠。寫完把筆丟在岸幾上,渾身顫抖不已。

直到雞鳴三遍,老爺子才拄著拐杖離開祠堂,他思慮很久,覺得還是應該把死亡竹簡通過祭祖托付給榮昌,他覺得榮昌的品行和學識足以能夠破解這千年魔咒。出了祠堂他慢慢的往老村長家跺步,突然被一個黑忽忽的東西撞了個滿懷,老爺子聲音都走了腔調,忙問:“你……是人是鬼?”

“老爺子,你是咋兒了,是我,你大侄子狗子。”

老爺子這才定了神,問過,才知道,李賢約狗子去拐子河,讓狗子給當向導。老爺子想到了或許不久於人世的李賢娘,哀歎連連,一麵等李賢來。

李賢是哼著小曲來的,見到榮祿,壞笑著對老爺子說:“老爺子啊,走,去拐子河洗個澡,聽說河裏有鬼,人鬼同浴,蒲鬆齡都沒享受過啊。”

“孩子,別到處亂跑,這些日子好好陪陪你娘。”榮祿關切的說。

“這老爺子真逗,神經兮兮的。”李賢說著和狗子勾肩搭背的走了。

最近這些日子,怪異已經讓李賢見怪不怪了,鬼地的母子;後院小孩;拐子河惡水。一係列超越常理的怪象讓人疑竇滿腹,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夜,這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似乎隻是百足蟲的幾隻小足,而真正蠕動如風,腹蘊毒液的東西還沒露麵,追逐根本,他覺得一切都應該來自於突起的拐子河,出於好奇他決定探究拐子河的源頭,加之他的隊長蔡猛稍來口信兒,勘探隊的衛星掃描掃到了一張詭異的圖。更多的想法其實是想玩一玩。

從拐子莊往北走穿過那片槐樹林,麵前豁然開朗,在似乎冒著熱氣的清晨的天光下,幾千畝高粱地黑幽幽的密匝成萬千家兵在守護著拐子莊,依稀偶爾的可以看到廢棄的水渠壩堤上寫著“橫掃一切牛鬼蛇神”“農業學大寨”的字樣。這個古老的山村幾百年來也隻有在*的時候才有過激情的紅男綠女,風暴過後一切歸於平複,日起而作,日落而息。但是就如榮祿老爺子所想,這個地方注定將要在某個時候爆發而震驚整個世界。

沿著影影綽綽灰白的土路再走幾百米,開始聽見轟隆隆的拐子河奔湧的洪流聲,聲音沉悶而極具洞穿力。李賢耳朵開始有異樣的感覺,先是輕微的,隨後短暫的失聰,一袋煙的工夫,滿耳是萬籟的雜響,他甚至能聽見高粱的拔節聲和不知從何處來的馬達歌舞聲,問問狗子,狗子卻什麼也聽不到。他輕輕的拽了兩下耳垂,又恢複如初。想想被狗子趕出家門,開始埋怨狗子:“狗子,我問你咱倆是可以過命的弟兄嗎?”

“你問的簡直是廢話。”狗子說。

“那好,我問你,為什麼我一說鬧鬼的事,你就跟鬼似的怪!”

一聽這個,狗子本來的興致全無,陰著臉說:“你走走就知道了,別問!”說完緊步走到前麵。

兩個人到拐子河邊,雖然天色未開,遠山近景都模糊在薄薄的灰黑中,但寬闊的拐子河卻白的紮眼宛若一條白色的巨蟒吐著粘稠的毒液在疾行,水拍打著河堤,明顯的感到腳下的土層在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