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貓爪像是刺刀上的刀鋒,閃爍著冷冽而無情的光,而Su在那一秒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有鮮血從那爪尖緩慢地滾落,粘稠腥甜的血液在純白的毛發上蜿蜒,就像是扭曲著的貪婪血蛭飽食血液之後的惡心模樣。
Su蒼白著臉頰,壓抑住喉嚨頭的幹嘔。
她知道那是幻覺。
但是對於鮮血的幻象讓她的生理和心裏都極為不適。
那隻貓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女人搖搖欲墜的身影,它把自己的注意力暫時放在了眼前的金屬製品上。
那個不知名的東西正在發出糟糕的尖銳聲音,那讓人不悅的聲音有點像它沉睡前最後的記憶片段裏那隻在樹枝上驚恐著撲騰著翅膀的烏鴉。
嘶啞的鴉鳴和撲翅的聲音是為背叛而落下的廉價帷幕。
那夜的記憶必然不容易被忘記。
好到幾乎刺目的月色和冷冷的霧氣混雜在一起,像是給黑沉寂靜的樹林攏上了一層價值昂貴的白紗,他就在那一片蒼白冷寂裏苟延殘喘。
他竭盡全力去吸入那帶著草葉清苦幹澀的潮濕而冰涼的氣息,而墓碑的溫度卻從背後開始毫不留情地侵襲他的身體,屬於他的血液從斷裂的手腕處湧出彙聚到蒼白的指尖。
最後一滴血液被貪婪的背叛者取走,冰冷的身體猶如身下冷硬的墓碑,而絕望和憤怒猶如彌漫在月色間的冷霧,隻能無力地在那一片樹林的黑影裏翻湧掙紮。
Su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正在不可控製地變壞。
那是一種膨脹卻又奮力壓抑的怒氣,就像是掩藏在深海底下的火山,熔岩明明正在躁動不安地鼓動,人們卻被風平浪靜的海麵所欺騙。
一種不可言說的壓抑感開始征服這個狹窄的空間,好像扭曲了空間,抽幹了空氣,Su覺得她好像呼吸不到氧氣。
然後,鈴聲停止了。
非常突兀的戛然而止,伴隨著的,是尖銳的爪子割破金屬製品的刮擦聲。
Su覺得她可以為那可憐的手機給出真誠的哀悼,因為在不確定的什麼時候,她恐怕會得到和這個可憐的小家夥相同的待遇。
並且,她願意假設,人類的身體比那該死的金屬更加脆弱。
而在那隻貓收回利爪的下一秒,Su覺得她的假設已經得到了答案。
斯圖亞特的聲音像是虛空中閃炸的驚雷,讓Su的心髒也仿佛停滯了一瞬。
不過——
哦,好的,看看這隻四百多年的貓被嚇到的小可憐兒樣,你不能因為它不懂得怎麼毀壞手機而嘲笑它。
Su盯著那隻因為突然聽到斯圖亞特聲音而猛然作出防備狀態,並且全身炸毛的貓,麵無表情著在心裏譏諷。
好吧,讓她感謝一下這隻讓人作嘔的貓,它幫她接通了電話。
從金屬製品裏傳出的男人的聲音有些失真,還夾雜著一些模糊的雜音,但是那足夠了。
“Su,真是抱歉,我想我也許打擾到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但是我猜你也許很樂意聽一下我找到的那些東西,真是讓人驚奇,哦,我是說那具貓屍,非常稀有,是的,你找到了一個寶貝——Su?你在聽嗎?S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