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裏，鮫國公主就有幾分後怕的感覺，倘若不是陰差陽錯，讓裴臻的種種安排提前暴露了，等她真的發動了還魂陣的那一刻，他再突然發難，那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說到這裏，我應該謝謝你，幫我解決了這個鮫人一族的叛徒！”最後那兩個字，鮫國公主是帶著濃濃的恨意說出的，顯然，之前那十幾年的情誼，在她眼中已然是不值一文了。
“我當然不會幫你，要殺他，你自己來吧。”蕭衍冷冷道。
鮫國公主愣了一下，突然聽到了身邊的異動，她猝然回眸，就看到裴臻，正從無數黑色的藤蔓中，緩緩地站了起來。
此刻的裴臻，是前所未有的狼狽，再無從前的氣質風度，而是滿身鮮血，右臂也斷了，左腿不知道受了什麼傷，根本無法站直，隻能拖著一條腿向這邊移動。
鮫國公主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你還沒死？”
裴臻咧開嘴笑了笑：“公主，你知道在滅國的時候，我發過什麼誓嗎？”
他的語氣十分溫和，沒有半分怨懟的意味，仿佛鮫國公主和他之間，還是從前的同盟關係，從來不曾反目成仇。
聽到他如此溫和的話語，鮫國公主眉宇間也略微鬆弛了少許。
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十幾年來，裴臻給予自己的幫助。
雖然兩人已經分道揚鑣，卻並不能抹去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過去那段日子裏，裴臻是自己最忠誠的擁護者。
所以，鮫國公主的語聲也緩和了許多：“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念在過去的情分上，我不殺你，你可以走了，我是鮫國的公主，絕對不會……”
她的話說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雖然鮫人中是有不能屠戮同族的規矩，可是這件事，她已經做過許多次了。
鮫國公主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雖然此刻手上是幹幹淨淨的，但她總覺得，這雙手上滿是同族的鮮血，是哪怕傾盡了一海之水，都無法洗幹淨的。
麵前陡然投下了一道陰影，鮫國公主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就發現在自己剛才低頭的工夫，裴臻居然以驚人的速度來到了自己麵前。
鮫國公主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裴臻並沒有再追上來的意思，而是啞聲笑了：“公主，我隻剩這一個心願，就是想把那個誓言說給你聽，難道連這都不行嗎？”
鮫國公主愣了一下，仿佛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一貫有的執拗，心下不由得軟了幾分。
說實話，她和裴臻其實是一樣的人，認定了一個人，一份感情，哪怕撞上一百八十次南牆，也不會掉頭。
鮫國公主歎息了一聲：“長話短說。”
她的妥協，對於裴臻來說似乎是意料之中的。
他定定地看著距離自己一步之遙，卻又仿佛隔了天塹的鮫國公主，沉聲道：“我曾發誓，不管是天上地下，一定要保護你周全。”
略微停頓了一下，裴臻的語氣加重了幾分：“若是違背了誓言，就讓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