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祝兩家的父母很快知道了他們兩個訂婚的消息。祝至霆堅持要舉行一個盛大的訂婚儀式,安恬卻避之唯恐不及。
“怎麼辦?”安恬撓頭,問對麵坐著的簫笙。
簫笙合上麵前的文件,抬起眼來看她:“你想怎麼辦?”
“完全用不著這麼大張旗鼓嘛……”安恬煩躁,“可是如果不辦個儀式的話,我家老頭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簫笙收拾起桌麵上散放的紙張,疊起來。安恬呆呆地看著他姿勢優雅地豎起那疊文件,修長的手指托住雪白的紙張,月白色襯衫的袖扣扣得一絲不苟。
“那依你的意思,到底是辦,還是不辦?”簫笙打斷她的神遊。
又發呆了。他在心底裏歎息,這丫頭已經在辦公室裏坐了兩三個鍾頭了,也不吵,就在他對麵的大沙發上坐著,啃手指、扒頭發、發呆,像個無所事事的小動物。
她不具侵略性,因此一向討厭辦公時有人在旁邊的簫笙也並沒有覺得有多煩躁。
安恬聽了他的話,笑了:“我就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辦,才來問你的嘛。我知道,你一定會想出我不討厭,老頭子也沒話說的解決辦法的。”
她話語裏的狡黠意味讓簫笙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伸出兩根手指,撫上太陽穴,沉思了一會,說:“這樣吧,公司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舉行一次酒會,我把規模擴大一點,趁這個機會宣布我們訂婚的消息好了。”
安恬聽完,滿意地伸了個懶腰:“我就知道你會有辦法的!”說著輕巧地站起身來,“好了,問題解決了,我也該回去補眠了。”她拖過自己的包,衝他笑笑:“具體的事宜就都由你定了,到時候我隻負責到場,如何?”
簫笙看著她的笑臉,有一瞬間的恍惚,在裝修冷硬的寫字樓裏,看到這樣溫暖而慵懶的笑容,真有種奇怪的感覺呢。他垂眸,淡淡地應了一句:“好。”
門合上,她離去。簫笙看著她剛剛坐過的地方出神。安恬好像越來越喜歡接近他了,像這樣在他的辦公室裏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的情形,以前可從未有過。
他有些不安。
酒會當天下午,簫笙自己開車將安恬送到了熟識的設計師開設的工作室裏。
安恬非常安靜地讓對方打理自己。設計師選了一款白色的小禮服,光滑帶有細致暗紋的布料,露肩,收腰,撒開的短短下擺,加上雅致的腰飾,顯得整個人清新可人。
設計師隻給她配了一款花形的鑽石耳釘,化了甜美的妝。他對著鏡子擺弄她的頭發:“祝小姐的底子真不錯。”
安恬微笑:“哪裏,是你手段高超,化腐朽為神奇。”
簫笙真是一個做事很妥當的人。選擇在酒會上宣布他們訂婚的消息,一是不像特地舉行一個訂婚儀式那樣顯得大張旗鼓,符合她一貫低調的作風,而且,也減輕了她的壓力;二是擴大了規模的酒會也不會讓她家老頭子覺得不夠隆重。
最重要的是,整件事情完全不用她操一點心——簡直太合她心意了!
不過,晚上的拋頭露麵就是完全無可避免的了。她歎口氣,她很少在這種場合露麵,希望不要出什麼岔子,也希望自己不要被好奇的眼光殺死才好。
簫笙看著安恬從裏麵走出來。說不驚豔,那是假話,可是看到她臉上隱隱露出一絲別扭的意思來,又忍不住有點好笑。安恬很不習慣穿得這麼正式吧,不像知凡……
他漸漸斂去了原本的輕鬆,神色暗淡下來。
知凡,從來都是光彩照人的啊。
一隻手臂穿進了他的胳膊,他一驚,側過臉,安恬那張微笑的臉已經近在身邊:“這個姿勢,沒什麼不對吧?”她俏皮地眨眨眼。
簫笙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地說:“當然沒有。”
“我可是頭一回出這麼大的場麵,你要幫忙啊,不然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出醜的可是你哦。”
簫笙微微一笑:“我對你很放心。”
安恬小心翼翼地跟著他走出門,輕聲嘟噥:“可是我對自己不放心啊。”
簫笙笑開了,他拍拍她的手:“沒你想象的那麼恐怖,你隻是有點不習慣而已。”安恬抬頭看著他,英俊的臉龐,溫柔的笑容,帶著笑意的聲音低沉悅耳,仿佛醇酒,她,好像有點醉了……
簫笙覺出她的異樣來,安恬棕色的眼睛裏迷離恍惚的光居然讓他有一霎那的失神,那樣單純而又有些迷戀的神情,讓他竟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心下傳來一陣刺痛,他收回目光,打開車門,讓安恬上車。
安恬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慌忙坐下,臉上暈出一抹淡紅,耳根也開始發燒。
簫笙沉默地開著車。他穿黑色的手工西服,輝映著顏色深濃的頭發和眸子,整個人顯得越發沉靜而吸引人,簡直讓人有種不感逼視的感覺。安恬把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來,望著眼前的路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