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進展(1 / 3)

自從植物園戰役之後,我就再也沒見到過果蠅。她的手機可能掉進了廁所——我不確定,但我再也沒有打通過她的電話。撥到她寢室裏,所有接聽的人一聽是我在說話就立刻掛機,大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意思。我忽然間明白了:我可能犯了一個無可彌補的大錯。我媽媽從來沒有教過我女人是惹不起的,但我現在已經無師自通了。

後來的幾天,我都是在武術社的訓練場上度過的。隻有不停地消耗自己的體力,才會把充斥在腦中的這些姑娘的影像全都拋到九霄雲外:陳雯雯、果蠅、雷鈴……隻要我一停下來,每個人的痛苦就都那麼鮮活地展現在我的眼前,讓我的心底泛起苦澀的波瀾。

一周之後的某天,因為沒有充分地熱身,我在和隊長做實戰訓練時被踢傷了。當時還沒什麼特別的感受,隻是覺得大腿熱辣辣的,但離開訓練場坐了幾分鍾後居然疼得無法自己站起來了。回到宿舍,老大和丁炮用紅花油給我揉了差不多半小時,痛得我齜牙咧嘴地慘叫。這樣也沒有什麼效果,於是第二天經過猜拳,田末末作為可憐的失敗者扶我去醫院。診斷的結果是肌肉拉傷,但還不到撕裂的份兒上,比我想像的最差情況要好得多。回來時已值午時,為了慶祝輕微的病情,順便犒賞犧牲上午時間的田末末,我在某小飯館對他進行宴請。

“你對許北傑了解多少?”

“那個許北傑是咱們學校的王牌四辯,曾經帶隊在省大專辯論會中拿過第二名呢。你如果想和他鬥嘴的話恐怕是凶多吉少。”酒過三巡,田末末的話也多了起來,對我有意無意的問題幹脆利落地作答。他撂下手裏的酒杯,饒有興致地瞄準盤子裏的一塊肉下了毒手。

“王牌四辯?專管收尾陳辭的?我看一坨大便還差不離。”我沉悶地吐出一口煙,看著田末末很有節奏地清理著菜盤裏的肉片,“瞧你丫那出息,你就不能多吃點蔬菜?”

“蔬菜我是特意留給你的,你怎麼就不領情呢?蔬菜裏有豐富的纖維,對你那受傷的大腿雞~~肉很有好處地。至於其他的——K哥請吃飯,我怎能不努力?就讓我胖吧!讓我痛苦吧!我愛膽固醇!我愛瘦肉精!”田末末嘴裏塞得滿滿當當,還在奮力地猛填著。我隻有低頭歎氣的份兒,當作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田末末終於把最後一塊肉也吞下了肚,擦擦嘴問我:“你和果蠅最近怎麼了?我聽糖豆說果蠅這幾天的情緒相當不好。你說的那個許北傑和果蠅宿舍裏的人關係似乎不錯,每天都往她們寢室打電話。糖豆對那廝印象很差,說他是個Playboy型的,可看不可交。”

“廢話,糖豆如果能對那種人印象好你不就麻煩了?”我岔開話題,“今天下午有數據統計是吧?我想去請個假。”田末末狡黠地望著我眨眨眼:“你請假是假,借機給二鬼搗亂是真吧。話說回來,你跟果蠅……”

“ShutUp!吃那麼多都堵不住你的嘴。”我丟掉煙頭晃晃悠悠地站起來,盡力不讓自己去想有關果蠅的事,“下午你們就去那恐怖的403經受煉獄般的考驗吧!——反正我是不去了。”

我一瘸一拐地在基礎部辦公區裏跛行著,間或因為大腿的疼痛抽上一口涼氣。王二鬼的辦公室就在眼前,我像個特務似的順著牆根慢慢地蹭到門邊,舉起手剛想敲門,卻被裏麵傳來的對話吸引了。

“這些學生不是沒跟我提過——但是學生上課的教室又不由我安排,你說我能怎麼樣?將就著上唄。反正那教室除了破舊和經常停電之外,也沒什麼太糟的地方了。”這收不住的大嗓門便是王二鬼了,他的聲音似乎有些焦灼,又有些無奈。

沉默半晌,另一個陌生的年輕女聲(?)說道:“不過那教室實在是有點邪門。我原來在主樓上課的時候,大夏天的別的房間都特沉悶,就那屋子陰涼,甚至都有些冷。哎,還好這學期我的課沒有排在主樓。”

“嗬,你還說呢。我最近去上課的時候老是感覺怪怪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看似的。但隻要一下課,我走出主樓那種感覺就立刻消失了。我都納悶這是怎麼回事。”

陌生的聲音明顯地小了下來:“這學期開學不久,那個叫陳雯雯——對,就是原來上過報紙的那個女生,據說不是從那個教室跳樓的嗎?哎喲,聽說當時場麵可真慘。那教室以前還死過人呢,那時候你剛留校不久吧……”

“行了行了,別說了。要讓別人聽去,以為咱倆連在某教室上課的勇氣都沒有,那可就丟大人了。”

我舉了半天的手終於落了下去,重重地在門上連擊了三下。屋子裏驟然靜了下來。過了幾秒鍾,我聽到王二鬼故作威嚴的“請進”時,心裏不禁暗暗發笑。

王二鬼正襟危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麵前像模像樣地擺著幾本書。他的對麵坐著一位年輕的女老師,看到我踉蹌著走進屋子,不由得輕輕一笑,然後對二鬼說:“王老師,您先忙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