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日本冬木市。
“篤——”的一聲悶響靜靜的震動在空氣中徘徊,黑白相間的圓形飛鏢盤正中心處穩穩紮上一枚小巧的飛鏢,前端尖銳的三角棱深深的沒入硬質的飛鏢盤中,塗上橘紅色油漆的菱形尾羽還在輕顫顫的上下動搖,由此可見那被置入的強勁力道在此時還沒有被消散。
把飛鏢放在蒼白的掌沿上掂了掂,牢牢地掌控住飛鏢上的重心平衡點,用摩挲的拇指指腹將飛鏢滾在四指尖端,再把拇指放到重心後麵一點點,然後用其餘手指抓住飛鏢,微微抬起手臂,夏野眯著眼眸,隨手用看起來輕飄飄的力道飛擲出去。
橘紅色的飛鏢在半空中飛的極快,但是在那雙深紫色的眼眸之中卻顯得極慢,就仿佛那上麵附著的速度被放慢鍵按準,在夏野的視角中,以極為不可思議的緩慢速度沿著筆直的路徑緩緩的移動,在簌簌帶起的微風之中又慢慢的戳入上一枚飛鏢投擲的原點處,牢牢地,飛鏢盤上的兩支飛鏢左右緊緊沒入同一個中心點處。
“……櫻已經被間桐家的人帶走了。”低低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間中的綺禮輕輕的說道,他的目光看起來有些無神的發散,又像隻是無意識的空洞,仍舊是麵無表情的摸樣,就像是剛剛出口的人並不是他本人一般,聽不到任何的關懷和擔憂,就好像隻是陳述一個事實。
——他是說遠阪櫻?不……現在是間桐櫻了。
拿著第三支飛鏢的手指頓了頓,夏野轉過半個身體望向綺禮,伸出的手掌向後微揚,並沒有看向飛鏢盤,但是卻仍舊讓此次的飛鏢順利的投準正中心,他歪了歪頭,深紫色的眼眸像是浮現猶如譏諷的層層波瀾,掀了掀淺薄的唇皮,最終不置可否的沒有回答。
“你沒有去送她。”仿佛是一聲指控,又仿佛是沒有意義的陳述,綺禮深幽到空洞的眼神默然的望著夏野,視線在另一邊飛鏢盤上紮入同一點的三支飛鏢滑過,看起來沒有一點驚異的情緒。
眼神與對方對視上幾秒,夏野無趣般的半垂下眼簾,伸手從桌麵上拿起第四支飛鏢,將銅製的紅色飛鏢在指尖上下飛快的翻轉,蒼白的指尖上瞬間落下極為炫目的紅色彩影,就好像是一條條紅色的絲帶緊緊的糾纏在上麵,手指停頓下來,夏野重新抬眸望向綺禮,似乎是等待著對方接下去的話語。
“……為什麼?”
——他在問什麼?為什麼不去送櫻離開這裏?還是為什麼不阻止櫻被送走?……可是這個答案不是很明顯的嗎?不管是姓遠阪也好還是間桐也好,都與結城無關,畢竟他是叫做結城夏野,而不是被叫做遠阪夏野。
這樣想著的夏野一時間覺得綺禮這個時候好笑極了,他眯了眯深紫色的眼眸,心中卻是不著痕跡的想著,綺禮這個家夥總是在某些地方莫名其妙的執著,然後又是在一些理所當然的事情上莫名其妙的疑惑,通過兩年的相處,他已經清楚的知道,對方是一個極為古怪的家夥。
並不像是第一眼那樣看上去的嚴謹肅穆,與想要的性格古板無趣不同,言峰綺禮是一個讓夏野覺得無時無刻都遊離在外的奇怪人物,但是往往在夏野覺得對方根本融不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又古怪的表現出一種沉迷於世的惡趣味,更讓夏野覺得難以理解的是,對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無意識間做出幸災樂禍的行為,反而總是一臉忠於主忠於上帝的死板摸樣。
但是覺得言峰綺禮這個人物太過於古怪的夏野卻不知道,在綺禮的眼中,他同樣是一個古怪的家夥,隻要仔細一點就可以發現夏野有著敏銳到超出常人的感官能力,不,與其說是超乎常人,更確切的說法是根本就像是人該有的感官。
曾經綺禮就驚異發現夏野能夠將幾百米外甚至更遠地方的事物清晰的看到,不僅僅是如此,對方有時候不經意間展現的身體速度根本讓肉眼無法捕捉,越是相處久就越是可以發現對方身上微妙的不協調感覺,就好像夏野並不是人類一般,但是偏偏對方又經常表現出與正常人類沒有差別的特征。
雙方對彼此都下了古怪的定義,但是卻偏偏各自都沒有認識到這一點。
而不管是怎麼樣腹誹綺禮,夏野始終不能從對方那張麵孔上看出些什麼,他甚至不能分清楚對方自然的話語之下放置的是試探還是無意義的闡述,反正夏野也沒有太過於在意,握住飛鏢的手指不小心滑過手心,些微的刺痛帶起細細的幾滴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