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她,除了看看書塗點鴉外並無特別愛好,偶爾會一個人出去走走。
“你說的是旅遊嗎?”
“算是吧,又不完全是。”
“一群人?”
“我說了,一個人。”
“沒有‘驢友’什麼的?”
我笑著搖搖頭,我沒有專門的旅遊計劃、戶外裝備、旅行攻略什麼的,更別說“驢友”了。
“那你都去過哪裏?”這個話題顯然引起她極大的興趣,但事實上我恐怕要讓她失望了。
“倒也沒去過什麼大地方。”為避免誤會,我解釋道。主要是湘城周邊的幾個縣市,也去過江蘇無錫、福建永定、安徽徽州還有山西朔州什麼的。
“都不是什麼名勝嗎?”
我告訴她,景點是專門讓人看的,有些塗脂抹粉的做作感;而真正美妙的山水是不會等著你過去的,你來之前、你走之後她都是這個樣子。
“就像一個素麵朝天的女子,不會為了見你一麵而濃妝豔抹,她平靜而閑散地活在她的世界中,卻成就了別人眼中最美的風景。”
她似懂非懂,雙眸在湘城的夜色中撲閃撲閃,閃爍出難得的孩子般天真的光芒。
話說回來,我去那些地方有時並非為了風光景色或者風土人情什麼的,隻是單純地想出去走走而已。
“就像待在屋子裏太久了,總需要去透透氣一般。”
她越發疑惑地望著我,搖搖頭。
沒有計劃,漫無目的。走到厭煩了再搭車回來,就這樣。我說。
話說回來,旅行的目的原本就是過程。如同我們的人生,終點總是原點,而人生的全部意義就在人生這個過程。
她雙肘擱在膝蓋上,雙手托腮,歪著頭端詳我許久,嘟囔了一句“真是個怪人”就安靜了。
“對了,你父母是不是有人搞音樂?我看你的嗓音特別好,遺傳的吧?”
“不是。”顏亦冰的回答冰冷堅硬,如同裸露在寒風中的鐵柵欄。
又是沉默。
隨後無論我如何努力,總是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氣氛有些尷尬——和女生相處的時候聊天扯淡組織語言對我來說並非易事,就像一台報廢的拖拉機上路,你不知道它開到哪裏就會突然“趴窩”了。而在這一點上,歐陽俊的天分頗高,他跟人說話——不論男女,都能如眼前的湘江一般奔流不息。
我覺得無聊透頂,索性攔了輛的士送她回去。
在車上,她一言不發,我也是。氣氛冷得像午夜的周遭。
回宿舍已是淩晨一點半。我躡手躡腳不敢驚擾他們,不料他們一個一個眼睛瞪得老大,活像服了劇毒死不瞑目一般。
“站住!幹什麼去了?”
我嘿嘿笑著,不作解釋,這讓他們更加確信我是幹了壞事。然後緊接著歐陽俊和易子夢輪番問起我在哪裏開的房感覺怎麼樣,等等。媽的!這倆小子不學刑偵真可惜了。
我依舊是笑而不語洗漱上床,直到安哥吼了一聲“齷齪”,他們才算閉嘴。
“晚安。”我彷徨許久發了條信息過去,一個小時過去了,沒有動靜。“或許她是睡了”“或許她是睡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嘮叨著,輾轉反側,直到清晨。
我也說不清究竟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看見了你什麼樣的風姿,聽見了你什麼樣的談吐,便使我開始愛上了你——那是好久以前的事,等我發覺自己開始愛上你的時候,我已經走了一半路了。
——《傲慢與偏見》